“小颜?醒了?感觉怎么样?”颜白刚一睁开眼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是吴婶。
“吴婶?”颜白看了一眼吴婶,似乎在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抬起左手对焦了好一会才看清手掌,随后垂下看向天花板,她喃喃道:“为什么我在这里……”
颜白盯着天花板思绪混乱,是谁送自己回来的,顾茗?祁连?不管是谁,颜白都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直被这两人玩弄。
这样做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对,是吴婶,前些天有人给你和小辛送回来的,我当时听见声音立刻就跑出来看,结果就看见你们俩倒在雪地里。”吴婶解释道。
“前些天?”颜白双眼无神,尽可能地强迫自己去思考,去抓住问题的重点,“过去……几天了?”
吴婶算着日子,随后说道:“这都是第五天了,你伤的严重,小辛第二天就醒了,等你好些了可以和他聊聊。”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仅剩的理智让颜白为自己的失礼道歉,“抱歉……”
“好好休息。”面对如此的打击,吴婶知道走出来要花费一点时间,叮嘱完就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颜白将脑袋蒙在被窝里,整个人蜷缩起来,这里还残留着阿妤的气息,让颜白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彻底崩溃。
之后一连三天,颜白反锁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时不时的敲门声她也恍若未闻。
颜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伤口疼得厉害,但要紧的不是身体上的疼,阿妤不在了,她甚至都想过一死了之,但那只傻傻的小鸟希望自己活着。
一想到这,她就连去死的勇气都没了。
颜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差,但没办法,她现在无法做任何事,脑海里一遍遍浮现阿妤倒地的场面,每一刻都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她就那样呆坐着,眼神空洞无神,此刻的她,变得浑浑噩噩、了无生气。
她发现自己甚至不会哭泣,大脑好像忘记了怎么流泪,只剩下了基础的呼吸,以及一遍遍的叹气。
颜白靠在墙边,很庆幸自己屯在卧室的酒,这样起码能让脑子消停点。
平常阿妤都不让自己喝……
颜白的手颤抖着,有些拿不稳酒瓶,左手死死按着右手的手腕,屋内这几天长久以来的静谧,迎来了第一句粗口。
手腕好一会儿才慢慢停止颤抖。
颜白手里的瓶子又一次见底,伸手掏出新一瓶,掀开盖子正要喝,却被一只手压住手腕,顺着搭上来的手看去,面前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阿妤。
颜白立刻向前扑过去,想抱住她,却直接摔在地上。
直接穿过来了。
是幻想。
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反胃感如潮水般汹涌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颜白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还没等她来得及伸手捂住嘴巴,一声短促而又急切的哽咽便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冲破喉咙,不受控制地传了出来。
颜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不管面对什么,她都能够以始终保持着冷静与沉着。
然而此时此刻,颜白却仿佛丧失了对自身情绪的掌控能力,那声哽咽就像是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痛苦与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就好像声带被剪断,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在抽泣到近乎窒息后哭得更凶。
此刻她做不到放声大哭,泪水无声滴落在地面上,停不下来。
只有潮水般无尽的悲伤裹挟着她。
她失去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颜白从地上爬起来,现在连站都站不直,她弓着腰,试图缓解疼痛,浑身颤抖着,抓着桌沿的手也没能支撑多久,她又一次倒在地上。
这次不再想着站起身,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思考?理智?能有什么用呢?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如果变成不会思考,没有理智的怪物可以换回阿妤,那颜白将毫不犹豫。
“阿妤……”
最强的幸存者,这狗屎名头,再强大她也还是成了这副样子,一次次看着阿妤受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我该……怎么办……”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而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难以言喻的折磨。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眼眶,流淌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那咸涩的味道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悲伤在不断地渗透出来。
然而,一个夜晚怎么能消解这种痛苦。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的煎熬。
第二天清晨,被门外框框的敲门声吵醒,颜白从冰冷的地板上起身。
可是……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早已干涸,留下数道泪痕,没理会门外的人,转身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当冷水打在脊背上的时候,她的思绪得到冷静。
不,不对,不能让阿妤一个人躺在那边,不,阿妤没死……她就在那等着自己去接她回家。
颜白闭上眼,不断地用这样的念头给自己洗脑,等她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坚定的望向前方,她已经有了要去的地方。
门外的人不依不饶的敲着门,那人隔着门说道:“靠!服了,颜白你死了没有?”
“没死就开门,打不过人家也不能这样颓废啊!”
“输了一场架而已,往好处想起码咱还活着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靠了,我真是服了,我都这么安慰你了,怎么还不开门?”
“你不出来我就——”
门突然打开,辛格特框框拍门的手差点没收住打在颜白身上,幸好自己反应迅速。
颜白脖子上搭了条白毛巾,同样白的发丝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那些水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接连不断地滚落,很快地上就形成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你最好是有事。”颜白开门的手死死抓着把手,另一只手扣在门框上,仿佛要将其捏碎,用力到指尖发白,死死盯着被隔绝在门外的辛格特,显然她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辛格特见人终于肯现身了,确认人的情况还算不错,也算是好和吴婶交差了,说道:“人生大事,吴婶叫你去吃饭。”
一听就这么个扯淡的理由吵了这么久,颜白顿时感觉自己有病,为什么要开门。
“不去。”颜白说完刚打算关门,辛格特伸手拦着换了个理由劝道:
“就当是给我个面子——”
颜白将门打开了些,就当辛格特以为她改变主意时,发现颜白的动作不太对劲,砰的一声,门被颜白关上。
好在辛格特收手快,这么大的冲击力,他的手说不定得被夹成饼。
“爱吃不吃!”
辛格特冲着门喊了一句,随后下楼自己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