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村,3个亿起步的大项目!”
于洲回过神,瞥向男人。
对方一手撑伞,一手臂弯中搭着西装外套,脚边放着一个沾满泥水的黑色行李箱。
他身上的衬衫、西裤已经被雨打湿,但神色却不见狼狈,深邃的目光透过架在鼻梁的金属框眼镜直直地朝于洲望过来。
复杂,又莫名有些灼人。
于洲错开视线,点头:“行。”
住就住呗。
*
奶奶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听说小儿子和村支书带了人来借住,她叮嘱于洲:“洲洲,你领着人到客房去,把今天刚洗的四件套给人换上。”
那是我的四件套——于洲皱眉,嘴角往下压了压。但他没反对,将一脸困倦的老太太扶回房间:“知道了,您赶紧回屋接着睡,本来就觉少。”
安顿好老人家,又送走叔叔和村支书,客厅里只剩下于洲和那位雨夜来客。
雨似乎小了点,夜安静下来,呼吸和心跳声就变得无法隐藏。于洲垂着眼睫,躲避男人灼人的视线。
男人却抬脚靠近,轻声唤他的名字:“于洲。”
于洲轻轻颤了颤,压下那些难以名状的情绪,抢在对方说话前开口,指向客房和浴室:“客房在那,洗手间在那,请自便。”
说罢他就转身上楼,将奶奶的话抛诸脑后,毫无待客之礼。
但他也没回房间,而是站在二楼的小客厅那,扶着楼梯栏杆偷听楼下的动静。
他听到行李箱轮子转动的声音和男人的脚步声,听到客房门开启的声音。
客房的床没有铺,被子也没有,牙刷和毛巾也忘了给对方。于洲脚步踟蹰——但是现在再下楼给对方送东西,很尴尬啊!
迟疑间,他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随后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于洲往楼下探了探头,随后拿出手机,打开家用监控软件,切到客厅的画面,时间倒退到一分钟前。
——傅敬言拿着洗漱用品走进浴室。
于洲顿时松了口气,他就说嘛,傅敬言这人向来计划周全,出差连一次性四件套都会带,哪用得着他瞎操心?
他收起手机,趁对方洗澡的功夫,将夏凉被和四件套放到了客房——万一,傅敬言没带呢。
回到房间,于洲反锁了很少上锁的房门。
屋外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吵得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傅敬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对方应该在大洋彼岸争分夺秒地工作才对。
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多以前,那时他亲耳听到对方回绝了国内猎头的邀请,表示自己没有回国就业的计划。
怎么如今摇身一变,变成要在他们这个小村子建度假村的投资方了?
傅敬言以前的工作也不涉及这一块啊。
于洲想不通,索性趴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让自己别管。
反正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于洲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坐起身,第一反应竟是把房间灯关了。
不用猜他就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门外的人大概也猜到他没睡,继续敲门,还唤他名字:“洲洲。”
越界了,他们已经不是可以这样亲昵喊小名的关系。于洲皱着眉,蒙上被子假装听不到。
敲门声再次响,傅敬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睡了?”
于洲放轻呼吸,装睡到底。
叩叩叩——傅敬言锲而不舍。
房门猛地被拉开,于洲冷着脸,不耐地看向他:“有事?”
洗漱过后的傅敬言头发蓬松,配上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比刚才西装革履的时候更显斯文。
他看着于洲,仿佛没看到他的冷脸,只是用眼神描摹着他的轮廓,慢慢皱起眉头:“你瘦了。”
于洲愣住,鼻尖微微发酸。
但他很快别开眼,绷紧脸色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
傅敬言抬手抵住门:“我没答应。”
于洲抱起胳膊,持续冷漠:“那就是我单方面甩你。”
傅敬言微顿,踏步靠近,将于洲半圈在门边,眼神里透露出试探:“可你把我穿过的睡衣带回了老家。”
于洲呼吸一滞,后退半步躲开:“谁把你的——”
他想否认,却想起二楼阳台上晾的那套睡衣,顿时抿住了唇。
他中午回来洗漱后就换上了它,当居家服穿了一下午,晚上洗澡后又换下来洗。
外面下雨,他就把衣服晾在二楼小客厅外面的封闭式阳台。傅敬言估计是上楼的时候看见了。
但是,谁家好人盯着别人家晾的衣服看啊?
“那是我的衣服。”于洲强调,然后话音一转,“但你确实穿过,那就扔了吧。”
他推开傅敬言,快步走到阳台,气鼓鼓地扯下那套衣服,扔进小客厅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