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不错,还没忘干净。江楼月排除了叶溪舟清除她记忆的可能。被打量地难受,飞白攥紧杯子,又说不出什么话来阻止。叶溪舟几天没来了,她的蛊也是一日痛过一日,方才被丢下的是止痛的药物,可以,但没必要。
比起冰冷的丹药,她更希望叶溪舟能来看看她。
宣璟侯刚醒,阁主作为好友,去看看是应该的。江楼月慢慢品着,这个小侍卫的手艺见长,起码比张百年泡地好喝。
“入口苦涩,回味悠长,手艺见长。”
入口江楼月就知道,往茶里放黄连,是谁留下来的方子。
这茶没有安神效果,不如当年侯府里的。江楼月兀自衡量着,不知是茶比不上,还是人不如故。
“我擅自带郡主去找阁主,让其深处险境,侯爷……”
“我不介意。”
江楼月轻快地笑了下,她试图轻松一点,过去那么多年,谢念都成年了,再追究这个没什么意思。江楼月放缓语气,饱含安抚之意,飞白现在什么都没有,她不想把她惹急了。
“那侯爷是想问什么?”
做了几年金丝雀,飞白性子也和缓下来,说话不那么夹枪带棒。双生蛊算是温和,只需要两人离得近便无事发生,两人距离超过一尺,便是蚀骨之痛,距离越远越剧烈,怪不得叶溪舟的脸色和她差不多。江楼月还是从古籍上看来的,这东西弄来挺费劲的,需要一对刚出生的双生子作引,饮食,睡眠,行动,莫不有方。只一条最重要:若有不同,人蛊俱灭。
相对如照镜的双生子都有可能失败,那她们呢?
这些疑问都不是飞白能解决的,江楼月自发地从壶里倒了一杯水,手抖地像筛子。飞白帮忙的手递过来,江楼月却是没看见,坚持着倒完。周边洒了不少水,水迹蜿蜒着,倒映出江楼月的惨白。
她突然不想问了。
索性最后都是要见面的,何不留着等正主来呢?
顾不上给飞白的茶水续满,江楼月硬生生把茶喝出了酒的气势,一饮而尽后却是一阵咳嗽,咳地昏天黑地,飞白急忙从对面过来替她抚顺,咳完之后又是笑,也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有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飞白顺着江楼月示意的地方看去,叶溪舟就那么立在那,手里端着的是两人份的药,蹙眉看着她们胡闹。
那一份心悸之痛,早不知何时平息了。
如同它们一开始那样,在羊水里相对,交缠,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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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滋味不好。
谢念凶名太重,狱卒甚至没敢让她换上囚服。皇帝朝令夕改,他们这些当手下的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什么时候被放出去,也不敢审问,更别说施刑。谢念就这么被扔在那,没人管,没人问,到饭点有人给饭,已经很好了。
秋季天凉,更不要说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谢念感受着寒意入体,她恍惚想到师父,师父有这么冷吗?比起地下,谢念一时不知道哪个更冷。
自荒唐婚礼后,叶医师就把师父带走了,再去问,只说人已经埋下了。谢念去看过,也怀疑叶溪舟说的不是真的,深更半夜掘坟,结果都让她失望了。无论是张百年的吊儿郎当的占卜技能,还是她的亲眼所见,好像师父真的死了,世间再无一个叫江楼月的人,夜半三更黄泉路,说不定早就喝了孟婆汤。
下一世不会有她,师父的身边不会有她。
三年了,这样的事情,谢念怎么才看清?
谢念越发不在乎,堕落的路有多好走,看看她就知道了。谢念还是有底线的,只要涉及师父,她都会网开一面。
师父的旧部……
谢念难得心虚起来,她本意是想由自己经手,总好过给外人来办,可第一次下手,背后是江照月虎视眈眈,加上初次做事,下手不知轻重,两边的人都得罪了一遍。谢念没办法,不借着皇帝的权势,她都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河里?井里?还是城外乱葬岗?
朝不保夕的日子过惯了,越发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就像现在,谢念一个得意忘形,就触了皇帝的逆鳞,下了大狱。
不会有人来救她,她没给自己留后路,孤臣一个。
谢念不记得日子,也没有人告诉她,来送饭的人好像被下了死命令,没人和她说话。谢念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开口了,她关押的地方特殊,四周悄无声息,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呢。
死前要是能见师父一面就好了。
这多少有点异想天开,可能今天老天奶心情好,真的把天开了一条缝。
好像有人来了,谢念连眼睛都懒得睁,手里突然被扔了一个东西,摸摸形状,是个钥匙。
!!!
谢念猛地睁开眼睛,来人没什么武功底子,就是个普通人,当然比不上她,谢念不费力气就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想看一眼那个人,她有直觉,这是师父托梦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