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李可会心疼人,他也接了满满一壶水。齐幼麟就只给蒋元贞颤颤巍巍倒了一杯茶,其他人李可都包了,没让齐幼麟动手。
察觉到蒋元贞可能觉得他看手机是走神,齐幼麟不敢再轻举妄动,尽力听蒋元贞说话。
还是有点微走神,齐幼麟焦虑,蒋元贞这样对他,黍昱未来几天怎么过?回到京兆又该怎么过?他不争气的手需要复查,回去周末就到第14天了,得去拍片看复位情况。他能不能自己拆夹板呢?求蒋元贞带他去医院他俩独处,比杀了他还难受。
坐了俩小时,齐幼麟呆呆的。看蒋元贞要回酒店,拿过东西跟在身后。
在车上齐幼麟高度紧张,生怕晚上回去蒋元贞会折磨他。
今天过成这个样子,他是不是需要给蒋元贞道歉认错求原谅。
如果服软低头跪一晚蒋元贞能稍稍放松对他的敌对,晚上怎么折腾他都无所谓,只要明天在人前能放过他,齐幼麟怎么都愿意。
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道歉道哪部分呢?驴唇不对马嘴不是更上门去招人嫌恶吗?
进酒店齐幼麟腿都软了,不知道马上会面对什么样的修罗场。
蒋元贞却一个眼神儿没赏给他,一个字没说,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就拿过齐幼麟手里的东西关门进屋了。
齐幼麟在门口又呆呆站了一会儿,确定蒋元贞没有叫他进去,也没交代明天的行程,回到自己房间。
门边沙发上齐幼麟握着手机呆坐,生怕蒋元贞下一秒传唤他他反应不及时。
今天很热,他又紧张,出了一身汗。从他上夹板开始就是蒋元贞和他一起洗的,他还没自己洗过澡,单手可以洗澡吗,不会把纱布弄湿吧?估计要费点劲,万一蒋元贞叫他他在浴室里就耽误事了,等蒋元贞睡了再洗。
今天最重大的教训就是以后一定要管住嘴,没把握的话不能再跟蒋元贞说。蒋元贞心思细腻,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样,自己无心觉得是玩笑的话,在他听来会有别的理解和意图,会招致莫名其妙的灭顶之灾。
切记切记!
可是自己能和谁说心里话呢,以前觉得爸爸是相依为命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什么话可以跟他说跟他商量,现在看来误解自己最深的人就是爸爸。
以后不说就不说吧,他也没那么多想法非要和人分享,他的世界就这么大,蒋元贞一个人占了90%,有什么可说的呢?
不知道蒋元贞这次对他的敌对和报复要持续多久,齐幼麟觉得最对不起的是胡总。不管他俩为什么闹别扭,闹到人家地盘上,胡总五十多岁的人鞍前马后伺候小十多岁的蒋元贞,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蒋元贞在黍昱天天发脾气骂人。
罪过罪过。
齐幼麟等到睡着了,再一个激灵醒来已经十一点多了,蒋元贞也没消息,估计没什么事了。
费劲吧啦冲了个澡,高举右手,没有把纱布弄湿,齐幼麟很满意。
躺床上齐幼麟感受到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丝轻松,现在到明早见到蒋元贞之前,他都是自由的快乐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在众人面前被自己的爸爸训斥嫌恶。
他也是个人。
他是和蒋元贞一样的人,他也有自尊心自信心,他没有低人一等,他不需要觉得愧疚亏欠。
把他弄骨折的是蒋元贞,随意欺压他伤害他的是蒋元贞。
是蒋元贞心理扭曲施加了错误的伤害和折磨给他,他又因为命运的安排无法脱逃。
不是他的错。
第二天齐幼麟六点就被闹钟叫醒睁眼了,蒋元贞昨晚没交代今天的出发时间,他只能早起等着。
换好衣服坐门边,打开房门听,什么时候听到蒋元贞出门他就跟上去。
蒋元贞七点一刻出门,齐幼麟也马上出门,蒋元贞看起来有几分意外。
“蒋总……您,您早!”齐幼麟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里建设,没准儿今天他从一早就好好表现,蒋元贞会不计前嫌对他好一点点。可是出门看到蒋元贞高大的身躯,威压的面庞,齐幼麟被本能恐惧扼住喉咙,说话都说不利索。
蒋元贞没什么反应,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齐幼麟就转身走了。
到了分公司吃完早饭,蒋元贞要室外走现场。阳光很毒,胡总给蒋元贞备了遮阳伞。
“一群大男人打什么伞!”蒋元贞笑笑,又看到刚接过伞,听到他的话愣住,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齐幼麟,“怕风吹日晒能成什么事?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树,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
齐幼麟闻言默默把伞退给李可。
到中午吃饭,齐幼麟脸红气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体质有点虚容易出汗,又被蒋元贞养得很娇气,特别怕热,这一上午给他整服了,本来空气就闷得透不过气,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目眩,上衣湿透了。
“幼麟多喝点水,你出太多汗了。这是藿香正气,你预防着喝点,千万别中暑了。”李可逮着个空给齐幼麟递水拿药。
齐幼麟也怕,赶紧把药吃了。照上午的气温和工作强度,今天明天两天现场他走不走得完不知道,肯定会生病他心里有数。
终于坐餐桌上,齐幼麟有点虚,喝了热茶低头调整状态。
今天上酒了,李可要给齐幼麟倒酒,齐幼麟赶紧把酒杯藏手里,猛摇头,“我过敏李大哥。”
到了胡总举杯祝酒,齐幼麟端起茶水。
“胡总盛情款待,你不喝点?”身旁蒋元贞突然凉凉来了一句。
齐幼麟赶忙摇头,站起身向胡总鞠躬,“胡总对不起我酒精过敏!”
“没事儿没事儿,蒋总你总吓唬小齐干什么,看给孩子吓得!没事儿幼麟你坐,衣服都湿透了,一会换一身,别感冒了。”胡总毕竟年纪大,是做爷爷的人了,对小辈很是宽和慈爱。
两相对比听得齐幼麟心里更是凉嗖嗖的,摇摇头赶紧坐下。
齐幼麟没穿速干的衬衫,湿布料在空调房里越坐越冷,领导们寒暄热闹个没完,他都打寒战了。
实在忍不住,齐幼麟低声跟蒋元贞报备,“蒋总我去个洗手间。”
李可跟着他出来,给了他一件新的白色衬衫,“快换上,要感冒的。”
“谢谢李大哥!”齐幼麟觉出几分感动。
“都是兄弟,说这个干嘛!”
下午更热,齐幼麟很快又湿透了,所幸李可给的衣服是速干的,到了室内短暂的干一会儿,回到室外继续湿,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趟,齐幼麟觉出了几分头重脚轻。
吃晚饭他就有点晕乎,蒋元贞还是无话,和他没有任何私下单独的交流。
好不容易回屋,齐幼麟管不了那么多了,吃了药定了闹钟,倒头大睡。
第三天起来好了很多,十个小时的睡眠还是很好地修复了齐幼麟摇摇欲坠的健康。冲了个澡,找了从家带的速干衣换上,齐幼麟算精神状态还不错。
七点又坐在门边等蒋元贞出门,齐幼麟闻闻夹板里的纱布,快被高温汗水整馊了,可也没办法,一共呆四天他去哪门子医院。
蒋元贞估计昨天累了,今天晚了很多出门,九点齐幼麟才等到蒋元贞开门,饿得要命。
又是跋涉疲惫的一天,蒋元贞忙着在高温里流汗擦汗,指导这里看看那里,其实也很累。自然而然没那么多精力关注齐幼麟,也就没再针对他,不冷不热就像普通同事一样。
最后一天上午蒋元贞主持开会,齐幼麟在最后一排坐着听。实际在拿着笔走神儿,心里打鼓,酷暑的考验结束了,他和蒋元贞两个人独处的修罗场要开始了。
午饭休息后返程,齐幼麟在房间里抓耳挠腮收拾行李,怕落下东西反复检查。
李可来了一趟,拿了很多特产和礼盒,给他和蒋元贞的。齐幼麟头大,他本来就一只手,拉箱子拿公文包就够呛了,再拿这么多东西他连房门都出不去。
“李大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可我一只手,这现实情况你知道。一会儿我需要拉一个行李箱拿两个公文包,我真没手了!实在不好意思也不能替蒋总收下,你去隔壁直接给他好不好?实在对不起!”齐幼麟真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