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摸了摸兜里的银钱,确保万无一失了才跟着大家伙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
本镇与邻镇共用一家私塾,听闻私塾里给孩子们讲学的先生曾受过来泉州讲学的状元郎的教导,学识渊博。
在过去几年里,私塾考出了三位秀才。
如今大家手里有了余钱,也舍得送家里的孩子来私塾读书了。
一行人到达私塾的时候,私塾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许东山略一数,其中有五至十二三岁的孩童少年十五人,着粗布者有,着细布者亦有。
排队时,阿生静静地牵着苏月娘和阿嬷的手站在队伍里一动不动的,瞧着好像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队伍前进得实在有些慢了,苏月娘支使许东山上前去一探究竟。
一番打听过后,才知里头的夫子还要对来报名的孩子或者少年进行问话,若是答话不尽人意者,有可能会遭夫子的劝退。
听此,大家顿时紧张了起来。
苏月娘看着前头那几个十来岁的少年,不免犯起嘀咕,“我们阿生今年也才六岁,和这几个十来岁的比,指定是说不过人家!”
“里头的教书先生应当不会如此苛刻……不同岁数应当有不同岁数的问法。”许东山宽慰道。
苏月娘叹气,只可惜家里的人都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腹中并无什么墨水,也教不了阿生什么,早知道就去花点钱寻个读书人先教上两天了。
老的少的揣着一肚子忧虑排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了门边。
“孩子进去便成,烦请三位在外等候!”站在门口的杂工提醒道。
苏月娘赶忙收回已经踏进去的脚,蹲下与阿生道:“莫要太害怕了,你阿嬷还有干爹干娘都在外面等你!不管结果怎么样,晚上都给你做好吃的!”
许东山,“不要露怯,就当和先生闲聊了!”
红姑不会说什么太深奥的话,只是道:“尽力就好!”
阿生坚定地点点头,两手自然垂落在腿侧,随着引路的杂工进到了私塾里头。
与夫子见面的地方设在东边的小学堂里,木门推开,正中坐着两个四十上下的夫子。
阿生没忘记方才长辈们在外头和他说的话,一进门先和两位夫子鞠躬而后问好。
两位夫子一位不苟言笑,一位和蔼面善,那位和蔼一些的看着阿生鞠躬问好,随后示意他在书几的另外一侧。
阿生走上前,透过书几底下的空隙,阿生瞧见了两位夫子盘腿而坐的坐姿,他记下了,学着夫子们的样子坐下。
“会写字吗?”那位严肃一些的夫子瞪着阿生。
这问题一出,阿生心里咯噔了。
阿生虽然有些惧怕他,但他时刻记着方才干爹说的“不要露怯”,便抿了抿唇,摇头,“还没学过。”
“会不会背诗?会什么?”
虽然阿生书一天没读过,但是他也会一些市井小童都会诵读的诗句,“会的夫子,我会背诵《静夜思》、《悯农》……您听不听,我背给您听?”
严肃的夫子皱着眉抬手打断了,“不用了,我不想听。”
那位和蔼一些的夫子又接着道:“和我们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为什么读书?以后想做些什么?”
阿生暗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些问题,他也不大懂得何谓美化语言,只知坦诚地将心中所思一一说出,“我叫做许与生,大家都叫我阿生,我今年六虚岁,因为阿嬷去年赚到了一点小钱就想让我读点书,大家都说读书可以让阿嬷过得更好,所以我就来了……”
“以后……以后如果我不能当官,我就去给人家做工,如果当官了,我就把赚到的钱都用来养阿嬷,给阿嬷盖房子!”
严肃的那位夫子冷哼,“你就这么没志气?还想着没考上一官半职就去做工?”
阿生心里打起了鼓,但是这个实诚的孩子有问必答,“听说考学既费时又费钱,家里又没什么钱,我总不能让阿嬷养我一辈子吧?”
话越说越小声,对面两个夫子都要怀疑这孩子要被吓哭了。
“唉!你先出去吧!让你家里人去账房交束脩。”
阿生懵懵地抬起头,“什么?可以走了?”
严肃的夫子皱眉。
甚是懂得察言观色的阿生马上弹了起来,同二位夫子鞠躬,随后才同手同脚地走出小学堂。
杂工领着阿生出去了,站在大门边翘首以盼的三人瞧见阿生手脚僵硬地走出来,心里失落了一下。
苏月娘弯下腰,展开双臂,将阿生搂进了怀里,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时,杂工笑道:“恭喜了,请您随我进去交束脩!”
大家伙眼睛一亮,苏月娘激动得捧起阿生肉乎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我们阿生就是厉害!我就说你一定能成!”
阿生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