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个月再去到承天寺,刚入寺门,春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风已不再过于凛冽刮面,高大的刺桐树枝头挂着几朵尚未绽开的红色刺桐花苞,春色已早气温一步来到人间。
姑嫂二人站在门边远远赏着挂了红色花苞的刺桐树,其他人和赶来帮忙的小和尚一起搬运车上的面和菜。
“我长大的地方几乎见不着刺桐树,也不知这刺桐树开了究竟多好看……”去年苏月娘虽说是正值花期的三月过来的,但那时候她忙于开店的事情,一直待在凤池镇里,未曾去寻刺桐瞧上一眼。
“下个月过来了,这刺桐花兴许就开了……而且这一带刺桐花不少,往边上的桂坛巷一走,拐几个弯,那儿有一处讲学的地方,那处也有一颗刺桐树,每次开花、落花都美得很!”
“那咱们下个月再来看!那时候,我一定要穿上新做的春装!”
让其他人独自忙活苏月娘也不太好意思,看过刺桐树之后,苏月娘便着手帮着干起了活,而许春喜大抵是一路上被林大松晃了个够呛,便只提前往厨房干一点轻一点的活。
这回虽然少了一个阿生,但是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家伙还是按照上回的安排做事。
白菜、红菜、香菇、木耳、冬笋、豆芽分类摆放在地上,一到两人清洗一样。
今天不算太忙碌的住持还亲自泡了茶水给几个人送来,“诸位施主辛苦了,若是需要添茶,尽管喊寺里的人帮忙!”
“您太客气了!”许春喜大概是搓红菜上的泥巴搓得有些劳累了,便率先站起来,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去去辛苦。
“春喜,我也要!”林大松将洗好的大白菜随手往许东山身边的大菜盆里一丢,并且高高抬起头,等着许春喜递水。
白菜“咚”的一声落在菜盆里,上面的水花也溅了许东山一身,许东山瞪向林大松,可林大松丝毫没有察觉。
许春喜看傻驴一样的林大松,叹了口气,也倒了一杯亲自喂给他喝。
林大松一口就将茶喝没了,他笑嘻嘻地朝着许春喜抛媚眼,“你倒的茶真好喝!”
“憨大呆,干你的活!”再不干活,她大哥就该来算账了。
苏月娘看许东山爱惜的衣裳被溅上了水,她挪了两步过去顺毛,“好了好了,几滴水而已,大不了回去你自己搓一搓就又干净了!”
许东山勉为其难地暂时熄了火,“让他搓。”
“好好好……让他搓!”
——
洗菜备菜的流程过后,除了两个负责煮斋面的男人之外,其他人都和寺里的师父们去吃菜粥了。
承天寺的条件不如开元寺的好,菜粥里孤零零地飘着几根菜叶子和几条灰白色的地瓜干,苏月娘虽不爱吃这么素的粥食,但粥里的地瓜干倒让她想起刚到凤池的时候,许东山特意给她留的地瓜干粥。
时隔一年再吃,倒也别有趣味。
苏月娘喝完粥了,许春喜还剩下大半碗。
“怎么了?吃不下吗?我去拿点糕点给你配?”
许春喜摇了摇头,她压低声音,道:“月娘,你现在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有什么东西没买吗?”
“不是,我想去看看郎中!”
苏月娘大惊失色,刚想问她哪儿不舒服,却被她捂上了嘴巴。
“我没什么大事,我喝完粥我们就去吧!”填饱肚子要紧,许春喜眼睛一闭,气一屏,一口将剩下的粥给喝了。
距离施斋面还有不到半个时辰,苏月娘也算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便只同红姑和阿平说她与许春喜要出去买点东西,若是回来晚了,需得辛苦他们二人一阵。
姑嫂二人马不停蹄地出了承天寺。
承天寺外有一医馆,每月初一初二、十五十六都会开展义诊,所幸这会儿百姓们要么在外头置办香烛,要么提前守在寺里等斋面,在医馆里排队的人算不了太多。
苏月娘紧张地握着许春喜的手频频朝着前头张望,生怕再排久一些,就叫许春喜的“病情”加重了。
许春喜看苏月娘这样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你哪会喊我陪你出来看郎中!”苏月娘见后方的长椅上空出了一个位置,她忙将许春喜往空位上一推,叫她好生坐着。
姑嫂俩等了两刻钟有余,总算排到了。
苏月娘急哄哄地拉着许春喜的手腕往软手枕上一放,“先生,我嫂子说她不舒服,您快帮她瞧瞧!”
累了半天的郎中喝了一口浓茶,问道:“那你嫂子是什么毛病?哪里不舒服?”
郎中这么一问,苏月娘有点傻眼了,光急着排队,忘记关心许春喜的情况了。
许春喜沉思了一下,“就是近来食欲不振,还犯恶心……”
郎中点头,手指头往许春喜的手腕一侧一搭,闭着眼睛慢慢感受许春喜的脉搏,苏月娘弯着腰,抿着唇,焦急地看着郎中,生怕这郎中诊着诊着不小心睡过去。
良久之后,郎中抬起手,睁开眼睛,对二人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