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陈长见时常会想到当时办公室的对话。他据理力争,醒来却发现只是一场清梦。
有时他梦见周秋山,有时梦见爷爷,有时谁也没见着,只是一个人在南远巷子道里一直打转。
他明明已经走掉了,却感觉始终在迷路。
陈长见时常会回想当时的情景,会想到底那些事还有没有更好的“解”。
他不断思索,不断恐惧。
怕没有,又怕有。
他不止一次试想过在东城碰到周秋山。在某个街道,某个会展,某个演唱会。
明明他的生活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仿佛触手可得,而对于陈长见来说,却显得那样远。
陈长见本身玩网络的心就只是出于了解时下新闻,下意识的逃避导致他直接活成了青年才俊的朋友口中永远的老头。最流行的网络热题他永远后知后觉。
而他每次和颜悦色任他们调侃的样子,则是变本加厉地巩固他的人设。
刚上到大三,徐正志瞄了眼大神两年接近满绩的成绩,末尾排名写着一个孤零零的“1”,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卧槽”,然后质问这位成天泡实验室的人:“大哥,问你一句话。”
“嗯?”
“你和自己有仇?”
陈长见不假思索:“还好,我们寝室都是这样。”
“什么?”
“六点起床,绩点前五。”
“……”
徐正志和邓潇一都在理工大,明明都在一座城市一学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约这个很大的佬出来都得挑个吉日,告诉他今天风水好,宜做活人。
陈长见转来东城结交的一个高中好友叫古德,人活泛又有趣,朋友成堆但就是瞧陈长见顺眼。两人很巧的报了同一个大学和专业,更巧的大一还在同一个寝室。到大二的时候陈长见就搬了出去。但关系仍然稳固,这人也是一个神话。
高二那年结束,古德以抗议学校作息有损身心健康为由,在教室打了一个星期地铺。最后老师说他本人再不卷铺盖,他的学籍就直接滚蛋。
徐正志他们听了直呼想认识,还觉得他名字有意思,古德解释是因为家里有信佛的。
那天徐正志搞了几张音乐剧的票,还带了几个人,一群人便一起去看。
还没开场,古德聊闲说:“陈哥来的时候我们整层楼都沸腾了,邻班的所有女生都来瞧。”
邓潇一坐他旁边,笑笑说:“你放心,他在我们那也这样。”
“但他从来不谈恋爱,我都换四个了他都还没谈。真的牛。”
邓潇一上大学也交了女友,正回消息,想也没想道:“你放心,他心里还装着人。”
徐正志坐在最边上,立刻问:“谁啊。之前那个?”
陈长见转过去看他,徐正志立刻炸毛:“你白我一眼干什么?”
“没有。”陈长见摊手。
“开始了啊。”
陈长见却细眯着眼看向了邓潇一,邓潇一被盯得心里发毛。剧也听不下去,往那边靠了点,坦白道:“你走的时候知道的。”
陈长见做了个“噢”的嘴型若有所思地继续看着他。
“我靠,别盯我了,我谁也没说。”
陈长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转过去看演出。
邓潇一终于自在了,灯光全部暗下来,台上聚光灯打着的演员说错了句词效果更好,全场大笑。邓潇一说:“陈哥你那个时候太明显了,发生一点事都波动很大。”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算是和他们朝夕相处。
但陈长见不懂,明明当时他和周秋山在学校都不怎么说话了。
邓潇一又感叹一句:“不过当时大家都那样,周哥也是,喜欢怎么藏得住。”
也是。陈长见沉思。
但他没想到邓潇一直接能猜出来。他又想起来曾经周秋山评价邓潇一敏锐。
眼光真准。
散场离别时约好了下一次再出来玩,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古德拜。
古德震惊之余,从此与他们结为死党。
大学第三年的夏天,他们忙着实习,陈长见和古德搞申请资料。四个人都忙得跟蚂蚱一样,上蹿下跳。
抓到几人都有空闲的时间,陈长见被他们用“出来吸吸人气”的话绑着,顶着烈日和徐正志在暑假冲去理工大旁边最繁华的商场等某个篮球明星。
商场里挤得比室外还热。
没人告诉他“人气”的功效直逼催吐。
陈长见忍下一阵反胃,直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站在淌着热气的白地板上,躲进繁茂的树下,望着门框里簇拥的人群,摇了摇头。视线从底部转向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