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定睛一看,只见这堆人似乎都有些莫名的眼熟……她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季行也。
少爷正捂着脑袋,很头疼的模样。
但没办法,谁让人是自己喊来的呢,季行也只好走上去,对着领头那个气势汹汹的西装大汉道:
“季彪,不用救了,事情解决了。”
这季彪正沉浸在激愤中,冷不丁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赶忙四下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少爷的半点影子。
再往下一看,眼前站着个还没他膝盖高的小男孩,正一脸严肃地仰着头瞪着他。
而且,似乎,怎么长得好像有一点眼熟?
“小朋友,你是?”
季行也一怔,这才想起他们都被那猫鬼变成了小孩模样还没变回来呢。
季彪他们知不知道家族的秘密?他该不该……
白斐却似乎毫无顾忌,径直就问季彪:“你看看,他和你们少爷长得像不像?”
季彪纠结地看了又看,越看越心惊,这小孩怎么……跟少爷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是少爷的……私生子?”
一众西装保镖们顿时哗然起来,白斐更是噗嗤一笑。
季行也愣住了,感觉自己的额头突突突地跳:“你再说一遍?!”
他才十七岁啊!原来平时在季彪眼里他是这么个形象?
季彪自己也不信,挠了挠头:“那你是?”
季行也想了想,很不负责地胡扯:“我是……季行也他爸的私生子。”
“怎么可能!季总夫人伉俪情深,怎么可能会……”
“不信啊,你打电话问问我爷爷就知道了。”
季彪一脸震惊地去打电话了,留下一众西装壮汉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季行也,满脸惊闻豪门秘辛的吃瓜表情。
季行也没管他们,转身去看白斐。
那猫鬼,小猫,还有小女孩都已经被她不知用什么方法隐匿起来了,可她自己却看起来很糟糕,甚至比上次在幻境之中时还要虚弱。
季行也扶住她,悄悄问:“你怎么样?”
“还行,问题不大。”
“这叫问题不大?”
白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总归我也不会再死一次了,别总把我当你们人类。”
“少骗我了……你上次也是这样,是不是因为用了火?”
白斐没回答,微微叹了口气:“季行也,你再过来一点。”
“怎么了?”
季行也依言靠了过去,下一秒,身上一凉,女孩半阖着眼,大半个身子靠在了他身上。
那张苍白的,小小的脸颊靠在他的肩上,埋进衬衫里,连呼吸都没有。
季行也的心脏又开始颤抖,他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白斐,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女孩淡冷的声音,字字清晰却又透着点虚浮。
“别吵,我只是有点累。到家了喊我……”
季行也于是闭了嘴,却仍旧不安地去看她的小臂,见只有小臂不受控制变回了透明鬼体,其余部分都还正常才稍微放下了一半心。
恰巧此时季彪回来了,脸更臭了,对季行也的态度却恭敬起来,看样子像是相信了这套说辞。
“请您上车吧。”
季行也无暇理会旁的事,带着白斐立刻上车,报了地址。
豪车一路风驰电掣到水北街18号。
看着那熟悉的一闪一闪的纹身店招牌,季彪匪夷所思:“不对啊,这不是少爷来过的……”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重响,那新冒出来的小小少爷抱着女孩飞速下了车,径直冲进了房子里。
……算了,管他呢。
季彪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
但还是得回去提醒一下少爷小心这小屁孩,小小年纪就看着心机深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指不定是回来抢家产的。
……
季行也心急如焚地抱着白斐冲进门,却看见墨非正翘着二郎腿,没事人似地看着球赛。
见他冲进来,瞥了眼他怀里的白斐,毫不意外似的。
“我就知道她又要用阴火,这家伙真是……”
季行也急道:“她受了很多伤,要怎么帮她,你也是鬼差,你肯定知道吧?”
“知道,你先别急。”
墨非懒洋洋地站起来,朝季行也伸手:“我带她回酆都疗伤,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又是这样。
季行也这次却没犹豫半秒,迅速把白斐交到墨非怀里,注视着他抱起女孩,跨进了凭空出现的裂缝。
裂缝合上的瞬间,他依稀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漫天遍野的黑红线条,和影影绰绰的灰白鬼影,狰狞着,嘶吼着,像是能吞噬一切。
那里,就是白斐的来处吗?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季行也却没有走,他在沙发上坐下,继续看墨非没看完的球赛,眼神却是散的,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落出一小片蝴蝶似的阴影。
偶然间,余光瞥见了被人随手放在桌角,压在啤酒瓶下的白色纸张。
季行也抽出了那张纸,纸上的部分已被冰啤酒的水汽浸润模糊,但大部分还是可以辨认的,他快速扫了一遍。
猫形鬼魂,名雪球,生前事迹不详,善于隐匿,曾在祁南,秦安重伤数名人类,引起人类社会恐慌,两地负责管辖的无常均未成功抓捕,如鬼差有能成功抓捕或消灭者,奖金三千功德值……
季行也勾勾嘴角,看来这下,某个人要开心死了。
他猜错了。
白斐现在不太开心。
她死死盯着手里的账单,又抬头看向莫方那张挂着客气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