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尧新雪的动作视若无睹,并且让自己动作更加粗鲁。
宋燃犀在某种意义上很像嫉妒心极强的犬类,因为于他而言当下重要的并不是尧新雪对他的态度,而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即尧新雪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了。
宋燃犀为此感到恼火,并迅速地展开了报复,准备着要将尧新雪的注意抢夺回来。他听着外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眼底有着露骨的轻蔑。
“轻点,轻点……”尧新雪说,然而宋燃犀置若罔闻,于是,尧新雪终于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宋燃犀愣了一下,然后假笑着吻他聊作安抚:“做戏做得这么全?打我打得好痛啊。”
尧新雪则装作无知的样子天真地笑道:“想打你还不用挑时候。”
与此同时,外面那个人“砰”地关上了门,仿佛极其恼火一般,将怒气全部宣泄在门上。
宋燃犀看着尧新雪因为听到动静微微上挑嘴角,忍不住把他的脸掰回来,不满地啧声:“人走了就别想了,心机狐狸。”
尧新雪顺势咬了咬他的手指,嗤笑道:“太自作多情了宋燃犀。”
贺忆舟气疯了,在明白浴室里正在发生什么之后,仿佛有一把火摧枯拉朽般烧过了他的所思所想。他所有的礼貌、教养、绅士风度全都在那一刻没了,贺忆舟气得手指颤抖,甚至打翻了旁边的玻璃水杯。
他按照与尧新雪的约定来到租房,却始终联系不上尧新雪。贺忆舟想要给尧新雪道歉,还想要和尧新雪重归于好。
然而当他站在门前犹豫良久是否应该敲门时,却听到了里面传来极其暧昧的声音。
一个很像宋燃犀,另一个……却很像尧新雪。
贺忆舟被自己的猜想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感到恶心,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荒唐,但下一秒,他又动摇了。
迫切确认的想法很快压倒了心中非礼勿视的教条,贺忆舟几乎是不安地、忐忑着轻轻推开了面前虚掩着的门。
然而在看清眼前的那一幕后,他却如遭雷击。
贺忆舟清楚地看到了浴室帘子下没有被遮掩的双腿。
那个人的小腿纤细却有力,白皙而细腻,和贺忆舟见过的完全相符,也和贺忆舟过去千百个日夜里幻想的相符。
几乎在他自我欺骗着那可能是其他人时,过去的记忆就已经先帮他确认了这是尧新雪的事实。
贺忆舟的呼吸先是一滞,他先是感到不可置信。然后他看到了另一双有力的腿,肤色更深,那双腿的主人甚至捞起尧新雪的左腿,贺忆舟甚至能看到尧新雪站立着的那条腿微微颤抖着。
贺忆舟睁大了眼睛,仿佛有一瓢冷水迎着他泼了下来。很快他就听到宋燃犀不满的声音,以及尧新雪带着喘息与笑意的话语。
贺忆舟感到惊愕、恶心、崩溃,有那么几秒,他不可控制地想要干呕,他有些发晕,僵在原地,愤怒让他的双手发抖。
他几乎移不开自己的眼睛,过大的动作甚至撞倒了旁边的玻璃杯。
贺忆舟的脸气得发青,更令他难以启齿的是,他居然在这个偷听的过程里起了反应。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对吗?
贺忆舟的表情扭曲,他的胃几乎被刺激得反酸,内心深处只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那就是:新雪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
贺忆舟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感到不堪、作呕和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破碎了——如果再不离开,他就会……就会恨上尧新雪。
他匆忙地离开了,杵着拐杖,脸色苍白,几乎是逃离般走下楼梯。
然而他走得太快了,很快就失去平衡摔了下去。贺忆舟从未感觉到这样屈辱,他从楼梯滚落下来,身上昂贵整洁的衣服立刻沾上了发臭的垃圾和尘土。
拐杖重重地砸在他身上,身体的疼痛让贺忆舟情不自禁地眼眶湿润,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咽,然而在没有人的帮助下,他很难再以一个得体的姿势站起来。
此刻他是只能在地上乱爬的臭虫,再也不是什么众星捧月的少爷。
过了很久,他终于爬了起来,试图拍干净身上的尘土。
太多的东西拍不掉,贺忆舟只能忍着剧痛,一步一步地继续往下走。
脑子本能地让他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贺忆舟看着前方,他的眼底闪过怒气与厌恶,眼角还残存着泪痕,几乎是咬牙切齿般一步一步向停在路口的劳斯莱斯走去。
贺忆舟再一次看到了垃圾桶旁那个瘸腿的乞丐。
那个乞丐蜷缩在垃圾桶旁,仿佛和垃圾已经没有分别。他蓬头垢面,不知道是靠着墙睡着了,还是冻死了。
贺忆舟只是冷漠地收回了目光,然后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