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陆遥空听见电话铃声,艰难的睁开眼,眯着眼扫了一眼手机的位置,就要下床去拿,结果……
“哐——”
“嘶……”陆遥空倒在床旁边疼的站不起来,虽然说他家里地板都铺上了地毯,但猝不及防狂吃摔在地上还是很疼的,况且现在还发着烧。
门外的江逾白可就没这么淡定了,电话一直不接,敲门一直不应,还听见里面哐当一声,怎么想怎么心慌。
“天天,你怎么了,开门!”江逾白声音越来越急促,手下拍门的力气越来越大,眼看门不开,江逾白只好停下拍门的动作,眼睛四处转了转。
突然表情僵了一瞬,接着露出一个笑来。
“还是我聪明,唉天天藏钥匙的本领一点不见长。”
江逾白大摇大摆地把门开开,转着钥匙走进屋,语气透着得意。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陆遥空面脸通红的趴在地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了眼,眼神空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一样。
江逾白看到这一幕吓得发不出声音。连忙冲过去把陆遥空扶起来。
“天天……天天,怎么了……”江逾白嗓音颤抖,手不自觉的发颤。
他碰了碰陆遥空的头——滚烫。
“我靠!”
“陆遥空,家里有体温计吗?”江逾白拍了拍他。
陆遥空稍微清醒了点,眯着眼看了江逾白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手指朝床头柜指了指。
江逾白立马把他放在床上,去找体温计。
陆遥空家里应该是有药箱的,但体温计却没有和任何药放在一块,反而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经常用。
江逾白不傻,自然能反应过来,顿时一阵心疼。
时间到了后,他看了看温度计,39!我靠怎么烧这么厉害!
江逾白连忙去厕所打了一盆水,又回他家拿了两袋冰块,全倒水盆里了。
他又忙前忙后找了两三条毛巾,打湿拧干后分别放在额头,手臂,脖子……上面。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给李茜打了个电话。
“阿姨,你现在在家吗?”
“在的呀,逾白宝贝怎么了?”
李茜应该是在别墅里喝下午茶,没有在平层里。
但……这就难办了,别墅离这远比平层到这儿的距离远。
江逾白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他有一瞬间甚至想退缩再另想别的办法。
但李茜是谁啊,她和江逾白生活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所以她抢在江逾白之前开口。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宝贝?你老老实实交代,不要瞒我,你知道我能听出来你说谎。”
“……”一句话把路全都堵死了。
“阿姨……陆遥空发烧了,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空来接我们去医院。”
江逾白没办法,犹豫过后一股脑全说了。
“天啊,严不严重?多少度?你给他量体温了吗?”
“我量了,39℃。我想带他去医院。”
“宝贝等等我,我马上过去,你先给他降降温。”
江逾白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兵荒马乱,接着“啪”一声,还没等他说话说话电话就挂了。
江逾白对着逐渐黑下去的屏幕陷入了沉默。
江逾白:“……”
过了几秒,又认命去给陆遥空换毛巾。
回到房间,陆遥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江逾白又给他换了次毛巾,又量了次体温。结果不降反升,直逼40℃。
江逾白很发愁,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对于陆遥空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法给他吃什么药,只能等到李茜过来。
在给陆遥空换完第五次毛巾,喂完第三次水后陆遥空睡得沉了点。
江逾白忙完一切后就静静地趴在床边细细描绘陆遥空的眉眼。
不得不说,陆遥空是漂亮的,但不是女性的漂亮,你能在他身上看到很明显的男性特征,但有一些小细节他是比男性更为柔和,所以显得他很漂亮。
江逾白最喜欢他的眼睛。刚认识他看人的时候瞳孔总是淡漠的,眼神总是落不到实处,仿佛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多费点神。
但这几个月以来他把他养的很好。至少整个人不是冷冷淡淡与世隔绝似的,终于有了点这个年龄段少年该有的朝气。
江逾白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里顿觉不舒服。
江逾白皱着眉盯着看了一会,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来,去抚平陆遥空的眉心。
但怎么也抚不开,反倒越皱越深,最后难受的左右晃了晃脑袋。
“不要皱眉,不好看……”江逾白轻声自言自语。
可惜无用,陆遥空难受地动来动去,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江逾白凑近他。
“我不画了……我再也不画了。”
“妈,我求你了,别撕了,我再也不画了……”
“我下次肯定能考好……别撕了……我再也不画了……”
“我再也不画了……我再也不画了……”
江逾白沉默了。
陆遥空的梦呓还在继续,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来源却让房间显得更加沉闷。
不知道陆遥空梦到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到最后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牙咬得死紧,连说出来的话都变得断断续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江逾白都害怕他把牙咬碎了,低下身轻轻拍了拍陆遥空的脸。
“松松,不要咬了。不疼吗。”
在昏迷的陆遥空自然听不到江逾白说话,相反还越咬越紧。
江逾白皱着眉沉默半晌,捏着他的下巴使了些巧劲把他的嘴分开了,随后把自己的手指蜷缩起来放到陆遥空牙边。
要知道昏迷还应激的人不会停下原来的动作,即使有外力阻隔也不可能。
陆遥空的牙在江逾白松手的一刹那迅速又闭了回去。
江逾白吃痛,差点把手收回来。
他皱着眉,表情隐忍。
靠,真疼啊!
唉,不知道天天刚才疼不疼。
眼看着他越咬越紧,身体颤抖的幅度变大。
江逾白无可奈何,俯下身。
“陆遥空……陆遥空!陆遥空!”
“陆遥空!我在你身边,我不是你的爸爸妈妈,陆遥空我不会伤害你,陆遥空不要伤害自己……”
陆遥空的意识浮浮沉沉,对外面的感知一片黑暗,他仿佛困在一个牢笼里,任他怎么拍打都无法逃出。
他逐渐变得烦躁,意识朦胧间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山外传来,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非常耳熟,让他非常心安。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脑子疯狂转动,拼命想要想起到底从哪里听到过。
记忆无数次轮换,无数次重合,他听到无数次他的名字:
天天,遥遥,陆遥空,遥空……
全都是这个声音。
脑里的记忆逐渐清晰,最后聚焦到江逾白身上。
“陆遥空……陆遥空,醒醒,别怕,我在这儿……陆遥空……”
陆遥空费劲睁开眼,伸手擦了擦江逾白的眼泪,张了张嘴,声音微弱,
“江逾白……带我回家……”
自此,灵魂得以解脱,向自由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