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伟豪说完“有”后,迟迟没有下文。
清晨的凉爽已经被闷热的暑气取代,蝉鸣一浪接着一浪,让本就有些不耐烦的石昧更加烦躁。
“我是同性恋。”林伟豪突然开口,说完,紧张地看向石昧和南流景,见两人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国中时,我和罗文彬……交往过。”
石昧:“当时你多大?”
“13岁。”
石昧暗骂了句“畜生”。
“因为我们两个的身份,所以恋情只能在地下进行。”林伟豪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后来欣怡姐休学回来,正巧与我同班,她知道这件事后,曾劝我跟罗文彬分手,但那时候我昏了头,而且跟罗文彬……发生了关系,于是欣怡姐为了掩护我,提议假装成我的女朋友,有时会跟我一起去罗文彬家,假装补课。”
说到这里,林伟豪捂脸哽咽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好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欣怡姐做出那种事……”
南流景:“后来呢?”
林伟豪明显抖了下,带着点哭腔:“我想报警,但……欣怡姐不让。” 他盯着地板,不停抠着手心,“她说小镇上的流言蜚语能杀人,她不想离开这里。”
石昧努力压下怒气,问:“你们就这么放过了那个畜生?”
“罗文彬后来解释说,他是因为喝醉了,把欣怡姐错认成了我……”林伟豪声音越来越小,“他都承诺了会对欣怡姐负责,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石昧想起那天晚上林伟豪的回答:“那我之前问你陈欣怡有没有结婚时,你为什么说没有?”
“因为他们没多久就离婚了,过去这么久,我认为欣怡姐是未婚没什么问题吧?”
“罗文彬最近回来了,你知道吗?”南流景冷不丁说道。
林伟豪脸色一变,很快说:“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南流景靠着椅背,审视地看着林伟豪,片刻后点了点头:“行,我们问的差不多了。罗文彬是让陈欣怡恢复记忆的关键,等下我们要去找他谈谈,你要一起吗?”
林伟豪别过脸去,恨声道:“不必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石昧还想再劝,但南流景拦了下来。
“给南屿打电话。”南流景低声道,“问问他找到陈欣怡没有。”
石昧没有坚持,拿出手机拨通了南屿的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石昧放下手机,有些担忧地看向南流景。
南流景只沉吟了一瞬便果断道:“直接去找罗文彬,现在。”
石昧点头,立刻起身,见林伟豪仍坐在床边没有动作,也无暇再劝说,简短道了句“再见”,就朝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石昧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回头发现是南流景带着林伟豪走了过来,但林伟豪脸上满是惊恐,嘴里不停喊着“放开我”,动作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
石昧疑惑地看向南流景,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情况。
“等下有用到他的地方。”南流景语气轻松,像是随手拿了个物件。
石昧看了眼林伟豪肩膀上贴着的符纸,觉得还是得劝两句,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南流景说:“待会如果打起来。”南流景扫了眼林伟豪,“别让他死了就行。”
林伟豪被南流景的话吓到,连声哀求,语气悲切:“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石昧有些于心不忍,但见南流景对林伟豪的举动置若罔闻,也只好保持沉默。
走出林家,林伟豪一改刚才的懦弱形象,拔高嗓门:“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报警!你们这是绑架!救命!有人吗?这里有人绑架!”
声音之高亢,在这个安静的工作日上午格外刺耳。
石昧连忙安抚林伟豪,想让他冷静下来,一旁的南流景略带烦躁地说了句“好吵”,就从口袋中拿出张皱巴巴的符纸贴在林伟豪脑门上。
世界瞬间安静。
一行三人,或主动或被动,沉默地走下楼。
昨天南屿提前租好了车,南流景有国际驾照,出行方便许多。
担心林伟豪出问题,石昧也坐在了后排。
“要不把脑门这张符取下来吧。”石昧看着身边动弹不得的林伟豪,忍不住提议。
“只要他不再大吵大叫就可以。”南流景没有反对。
“听到了吗?”石昧对林伟豪说,“能做到就眨一下眼,做不到就眨两下。”
林伟豪眨了一下。
石昧伸手摘下了林伟豪脑门上的符纸,叮嘱道:“记住,不要再叫了。”
终于恢复头部控制权的林伟豪张了张嘴,明显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南流景,忍住了冲动,只小声骂了句:“真是倒霉,碰到一群白目。”
南流景透过后视镜冷冷瞥了林伟豪一眼:“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问你,当年陈欣怡的事,你敢发誓没有参与?”
面对质问,林伟豪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你、你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罗文彬那样的禽兽!”
“你确实跟罗文斌不同。”南流景目视前方,嘲讽道,“你比他更恶心。当年罗文彬要跟你分手,你为了挽回他,便把陈欣怡骗到罗文彬家中,当作‘礼物’送给了他。哦,事后也是你劝陈欣怡不要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