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写作业,但傅明月却连支笔也没带,不爱学习,只是趴在一旁看他写,偶尔看不懂的多嘴问上一句,等他耐着性子给她讲,她又有些昏昏欲睡地趴在一旁,枕着他乱放的书。
趁着秋日的余风,花香飘入鼻尖,让她困得几近要落泪,她吐槽道:“你真的好像我们数学老师。”
教傅明月数学的老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学历很高,是个海龟,一本正经地严肃,说话总是带着些洋气,讲课却无聊极了,一节课下来,宛若听天书。
傅明月总爱在数学课上睡觉。
数学老师的课助眠效果太好了,她时常前一夜疯玩熬大夜,第二天专程在他的课上睡觉,差点没把数学老师气坏了,总是看她不顺眼。
温明安脑子灵活,写作业很快,等傅明月几近要睡过去时,忽地刮起一阵秋风,卷着两片绿叶飘到了他那还没来得及合上的书本里,书签一样的精致。
傅明月无聊地拂开那碍眼的树叶,眼前却横空出现一只手把那两片叶子拾了起来。
彼时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两片叶子,轻轻摩挲着,两片表面光滑的叶子发出轻轻的响,傅明月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公主,你听过叶子吹的曲子吗?”他问。
“没有。”傅明月摇了摇头,又兴致盎然道:“但是我听过很多音乐会,我改天可以和你一起去。”
豪门长大的孩子,总是什么都沾点,傅明月偶尔也去听一些音乐会,称不上太感兴趣,但也不算讨厌,闲来无事就会去听几场陶冶情操。
但叶子吹曲,傅明月还是第一次听,她好奇不已,托腮看向他,“叶子也能吹曲吗?”
两片薄如蝉翼的叶子,轻轻一撕就碎了,不像是能吹奏出复杂韵律的乐器。
“可以,我刚好会一些。”年少的男孩温和地笑着,连风也温柔,“我吹给你听。”
傅明月很捧场地道了句“好”,耐心地倾听着他在秋日里为她独奏的叶子曲。
两片绿叶表面光滑透亮,脉络分明,吹奏出的曲子也别有一番意趣,清脆、嘹亮,又有着春风的万千柔情以及秋日的盛意。
曲子持续了短短一分钟便停了,秋风卷走余音,两片叶子也在顷刻间被他撕碎,随着秋风一并卷走了,只剩下微末的碎片。
她摸着夹在书本上的另外一片叶子,好奇十足地摸了摸,问他,“你刚刚吹的是什么?”
“随便吹的。”温明安道,他对音乐称不上擅长,只是在某一瞬间,凭感觉吹出的曲子。
傅明月从旁边的树上摘下几片叶子,平摊在掌心,兴致勃勃道:“那你教教我,我还没试过用叶子吹曲呢。”
后来温明安食指和中指并拢,捻了两片合适的叶子,耐心十足地花上大半个小时才把她教会。
傅明月音乐天赋不错,年少时蜻蜓点水般学过许多乐器,却征服不了两片小小的绿叶,吹出来的声音竟有些肖似唢呐声,惹得他忍不住笑。
年少的温明安不爱笑,那日笑起来,好似春日里的风,拂面而过的温柔,眼里藏了些揶揄。
她有些不服气,鼓着脸尝试了好几遍,才勉强吹出些节奏来,却不算好听。
她有些急了,最后有些气急败坏地把叶子撕碎,迎风一撒,什么都不剩了。
秋日的风拂动她乌黑的发,她很快又兴奋不已地对他说,“你很适合吹口琴,你会吹吗?”
“不会。”
温明安年少的生活的乏善可陈,生活不富裕,比不上傅明月这样的人,从小唯一能接触音乐的地方就是学校里的音乐课上,对乐器更是一窍不通。
“我也可以教你。”
年少的女孩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后来送了他一把黑色的口琴,不贵,却是她花了不少时间精挑细选的,质感很好,好似一把复古的艺术品,右下角上面刻着一枚小巧的月亮标记。
傅明月其实也不会吹口琴,但她偷偷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去学。
后来学会了,在秋日的午后兴致勃勃地那把口琴送给了他,“我学会了,我可以教你了。”
傅明月学的只是基础的理论知识,技术不算太好,但自幼学过其他乐器,音乐细胞还算不错,学起来很快,教他也绰绰有余。
她教他时,吹的那首曲子是《forever》——永恒岁月。
想与你共度永恒岁月,从此共度每个四季轮回,历经风霜雨雪,跨越山川河流,永远喜欢你。
在挑选学习曲目时,骤然看到这首曲子的简介,直击心灵一般,她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首曲子,怀揣一个盛大的秘密,悉心学了半个月后就按捺不住,教给了他。
forever,在十七岁那一年,也曾有一刻,想和你共度永恒岁月,借着那一首曲子,把心意藏在其中。
傅明月说得不错,温明安在吹口琴上确实得心应手,仅仅一个月,就可以从善如流地吹出任何曲子。
但真正学会以后,他给她吹的第一首曲子却不是她教的那首,而是——《First Love》。
For my first love——The celestial pearl。
献给我的初恋——傅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