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和霍明晰离得这样近,两人擦肩而过时,大抵也不会想到会和对方错换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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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送医还算及时,留院观察了两天后,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离开了医院。
离开医院这天,她正在病床里收拾这几天换洗的衣服,东西不多,但总是琐碎,住了两天,借着机会让温明安给她买了不少繁琐的小东西,水杯、毛巾、纸巾、发夹、发绳、镜子、耳针……
满床零乱的小物件,不算贵,但零零碎碎的很多,轻易就会丢失。
温明安站在床尾看她,也不帮她。
自幼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小姐,干起活来分外不利索,几件单薄的衣服折了半天也还是凌乱的一团,温明安等得有些烦了,他道:“我去取药,收拾好了去楼下等我。”
傅明月是在海天中医住的院,不算有名的医院,以骨科出名,治疗小小的肠胃炎也算够用。
海天中医是世纪初建立的医院,院史仅有二十年,医院成立之时,临江还不发达,只是个小渔港,连带着医院的基础设施也只能算是一般,住院大楼和取药的大楼甚至不在同一个位置。
傅明月对临汀不熟悉,住院三天,也从未下楼走过,不熟悉路,她收拾好衣服下楼,只见大厅上偶尔有人匆忙路过,望不见温明安,只好坐在空椅子上等他。
等了许久,实在是等得有些烦,有护士步履匆匆经过,她当即跑上前去问路,在护士的指示下往药房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才出了大门两步,天上就下起了雨,她只好退了回去,站在门口的廊下等着,时不时眺望着远处,期望从雨幕里看见温明安的身影。
但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温明安回来的身影,大抵也是被大雨拦住了回来的路。
傅明月站在门口的位置无聊地站着,时不时抬头望着天空飘来的雨,心里揣摩着这雨什么时候会停,神游天外时,冷不丁地被匆匆而过的人撞了下。
她站在最贴着门边的位置,脚一下子就撞在了玻璃门角处,撞得她脚腕生疼。
她今天离开医院,只穿了一双简单的运动鞋,穿了一条纯白色的真丝短裤,一双腿笔直修长,上身穿了件中式的小吊带,披上一件蓝白撞色的针织外衫,十分青春系的穿搭。
她皮肤白得像雪,脚腕猛然被撞了一下,转眼红肿了一片,好似雪天里绽放的粉色蔷薇。
傅明月捂着脚腕痛呼了几声,等她摸着伤口缓过气来,愤怒地扭头看向罪魁祸首时,对方却早已卷着匆忙的步调不知所踪了,她只能蹲在门口的位置生闷气。
温明安从药房取药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她毫无形象地蹲在透明的玻璃门前,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嘴上在小声地骂着“王八蛋”“混蛋”“不长眼”诸如此类的话。
她今日发上别了两枚奶黄色的星星发夹充当点缀,和她的穿搭很配,此刻配上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幼稚。
“傅明月,你蹲着做什么?”
温明安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傅明月抬起头,一头卷曲的发好似一丛灵动的海藻,此刻压在纤细的颈后,露出一张白嫩的脸,她不高兴道:“我脚刚才被不长眼的撞了,现在好疼。”
她手捂着脚腕,哼哼唧唧地哭着,唯独眼里不见半点泪。
温明安闭了闭眼,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去取个药回来,她居然还能把脚给伤了,当真是不让人省心。
好一会儿,他缓过一口气来,才道:“我看看。”
他蹲了下来,把药塞进她手里,挪开了她捂着伤口的手,低头看着她新鲜出炉的伤口。
两个人离很近,温明安单膝蹲在地上,比她要高上一个头,他低头看着她的伤口,傅明月甚至能闻到他从雨中走来时携带的凉,却遮不住他身上炙热的温度。
他低着头,傅明月抬眼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那张完美无瑕的侧脸,五官比他年少时还要成熟一些,面部轮廓流畅,好似技艺高超的画手行云流水划下的一笔。
此刻他一双黑眸正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口,手指轻轻摸了上去,好似轻轻摸上了她的心口。
傅明月迟钝了半天的脑筋终于有了些紧张,心脏好似被握在了掌中,不受控制地乱跳,她紧张地抱了抱那装着药的塑料袋,闹出了些微的响,他下意识地抬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