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几年,傅明月生活条件优裕,总是活在云端,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永远只是作为消费者去购买消费产品,极少有片刻思考过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如今看见了,才后知后觉。
工资真的很低。
彼时傅明月正好奇地看着那些招工的工厂,听着旁人询问招工条件、工作时长,陷入了沉默。
但她的沉默持续没多久,左右有人拥挤着过来的人打断了她的所有思绪,她被人挤着挪了挪位,才见最开始挤着一帮人的地方早已没了人,人招够了,工头也走了,只余下空荡荡的摊位在那里。
但走了一个工头,右侧又有一个厂在招人,工头拿着大喇叭读着招工条件,惹得人群纷纷聚集了过去。
傅明月好似海里逆行的游鱼,被一蜂窝的鱼群推着挤着,不知道挤向何处,被推来挤去,浑身冒着汗。
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里,人群又密集,更像是站在一处烤炉里,好似下一刻就要被一锅蒸了。
傅明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转到了一个人迹较少的遮阳棚下,有人在排队报名,交头接耳地聊着天,似乎工作还算轻松,只是待遇不如旁的工厂高,排队的队伍人也少一些。
傅明月想了想,寻思着不能空手而归,也人云亦云地报了名。
但得知要从早8点干到晚10点,12小时工作制,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嘴里下意识地溜出一句,“这么辛苦?就这么点钱?”
她满眼匪夷所思,语气难掩嫌弃。
时薪才17块!
彼时招工的工头见她衣着光鲜亮丽,长得嫩生生的,与周围找工作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他那填写信息的笔顿了顿,而后上下打量着她,满眼挑剔,“姑娘,你真是来找工作的?”
不等傅明月说话,反击似地嘲讽她,“咱们工厂的条件可能不适合你。”而后吆喝着下一个上前报名。
自然而然的,傅明月没能找到工作,她每找一份,总要挑剔时薪低,工时长,后来被当成搞事的打发走了。
傅明月在日结市场溜了一圈,逛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找到适合的工作,只好败兴而归。
最后她从日结市场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商业街的摊位,在那里临时找到的工作。
临汀近海,却并不落后,是个颇受欢迎的旅游城市,到了盛夏的季节,总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来旅游,为了照顾外地游客,整体城市的规划还不错,极具地域特色。
傅明月经过的那条商业街也是地方政府精心规划出来的片区,很大一片,在那四通八达的街道清一色地建起了一个又一个近似于隔间的小房子,门前统一挂着极具海洋特色的小摆件。
那时商业街最前方的一个摊位才刚开业,小木屋上还挂着红绸,在风中飘飘摇摇的,地上还残留着早上刚烧完的鞭炮碎,有人从地上走过,卷起了鞭炮碎飘向了别处。
摊位门前两侧摆着刚开张时才有的红色的花篮,花篮下延伸出写着祝福语的绸带,很是喜庆。
那是一家卖海洋文创品的小店,店主在本地小有名气,不少人是冲着她来,傅明月经过时,门前已然排起长长的队伍,热闹十足,老板有些忙不过来,她便越过拥挤的人群毛遂自荐。
老板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答应了,只叫她帮着卖东西、取东西,不算难的工作。
傅明月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摊位前帮忙卖东西,结果越帮越忙,忙碌过后,队伍只剩下零星几人时,老板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好心给了她20块把她打发走了。
辛辛苦苦只赚了20块,还有被如此嫌弃,傅明月再没了找工作的心思了,在四点钟就回了家。
等孤零零站在紧闭的门口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没有钥匙,进不去门,若非碰巧遇上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带着孩子回家,她甚至连楼下的门都进不去。
直到那一刻,傅明月才发现了温明安的险恶用心,她道:“你没把钥匙给我,你是故意想让我流落街头的,根本不准备让我回来了。”
她有些难过,呜呜咽咽地假哭了起来,喝进嘴里的乳茶也觉得不甜了,但还是三两下把仅剩的乳茶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