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大伯的话真假掺半,差点就把他骗了过去。
说到这里,文俊再次向他道了歉:“对不起,松年,其实这些事我都知道,都清楚,却一直瞒着你……我,对不起。”
这毕竟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事,文俊夹在中间确实难做人。
“谢谢你,文俊哥。”自他来村后,文俊一直很照顾他,到最后也是文俊救了他,他没办法对文俊求全责备,“如果没有你,我和青哥也不会得救。”
文俊神色动容,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顿时又紧张起来,推着程松年往外走:“松年你快走,大伯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等下,青哥……”
“松年,大伯为了哄骗你说的那些话并非全无道理。”文俊严肃道,“柏青的尸体必须立刻火化,否则……祂不会放过你的。”
祂会为了叶柏青将他带走,共赴黄泉。
见程松年犹豫不决,文俊接着劝道:“松年,你已经把他从井底救出来了,这就够了。你再想想,以柏青的为人,他忍心叫你陪他一起死吗?他一定会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吗?”
“可是,你一个人——”
“你放心,我到底是大伯的亲侄子,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对我动手的。”文俊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而且,警察也马上就来了。你快走吧,去村口等他们,给他们带路。我呢,得在这里拖延时间,还得……收拾一下。”他瞥了一眼井边堆放着的尸骨和汽油桶。
“好吧。”程松年点头道,“等警察来了,我立马带他们过来。”
“嗯。”文俊指着另一边的院墙,“往那边走,翻墙出去,免得撞见大伯。”
程松年最后再深深地望了一眼叶柏青,在心里默念着“永别了,青哥”,随即斩钉截铁地转过身跑院墙。
纵身翻过院墙,程松年没有停步,沿着小巷拼命地往前跑,生怕自己会反悔掉头。
直到跑得喘不上气,筋疲力竭时,他才放慢了脚步,没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老宅。
这是一段上坡,从这里刚好能望见井亭翘起的檐角,上边的铜铃剧烈地晃动着,仿佛还能听见丁零当啷的响声。
他回过头,继续往往村口走,走了几步,他突然顿住,抬眼看了看四周。
四下寂然,万籁俱静,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
程松年再次回眸,看见亭子一角的铜铃在剧烈摇晃中突然掉了下来。
他悚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调转了方向直奔老宅。
铜铃无风自动,是祂来了。
他边跑边回忆着文俊刚才说过的话,愕然发觉文俊根本没提过如果镇压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可这也不难想象,祂既是个嗜血成性的邪神,倘若没能成功将其镇压,祂必然会大肆报复。
文俊有危险!
肾上腺素飙升,程松年一口气冲了回去,手脚麻利地翻进庭院里。
但是,他来晚了。
抬头时,只见文俊倚着井栏,无助地捂着肩头的刀伤,却捂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柏大伯站在他跟前,手里攥着一把染血的刀,骂骂咧咧地说着话,“败家东西,柏家百年的基业,岂能容你付之一炬!”
文俊的余光瞟见了去而复返的程松年,惊慌之色掠过眼底,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旋即无力地合上了眼。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铜铃清脆的响声充斥着整个庭院。
原本昏倒在地的吴道长被这铃声惊醒,一骨碌爬坐了起来。他定睛一看,望见趴倒在井边鲜血淋漓的文俊,登时瞪大了双眼,惊叫道:“柏长兴,你做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程松年也为这道长还算是有良知的。然而,吴道长匆匆跑到井亭,关注的却不是奄奄一息的文俊,而是趴在井边查看,惊惶地念叨着:“血……血不能滴进去……”
说着他一脚把文俊踹开,揪着柏大伯的衣领,厉声道:“赶紧把他们都烧了,必须彻底封印祂。”
一听到要彻底封印井神,柏大伯一下子慌了神,“道长,这怎么行?彻底封印了祂,我们柏家——”
吴道长松开手,哂道:“那你们柏家人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