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四点钟,连郁切回微信和表现群里的人说了一声下机,就施施然站起身,看着陈述开口道,“去吃饭吗?”
明九高中部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是4点50下课,初中部早一点,4点20,现在食堂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吃饭时间明九管的不严,只要不是逃课,没人管你是否提前吃了饭。
连郁本身长相算浓郁艳丽的,今天她只是草草涂了淡彩,但如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依旧透出一种无法被苍白面容掩盖的浓秀之感。
“我请你出去吃吧,”陈述抬起头,蓦地又马上垂下眼,将目光与连郁的交错开来,“明九的饭和够使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异常熟悉,连郁也曾说过这句话无数次,尤其是老师拖堂好菜都被分完了以后。
最后只好继续点外卖。
明九高中部对手机查的不算严,不在老师面前被逮到就无所谓,基本上每个人都人手一个。固定拿外卖的地方虽然是羊圈口,但初高中校服一样,在那取外卖的人鱼龙混杂,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一定能对应上人。
陈述他们当年就经常说自己是理科2班的。
连郁脸上绽放一个很浅的笑容,笑意很淡,没有漫到眼底就收了回去,“好哦,那就不着急了。”
“出去走走吗,一直看屏幕,我眼睛不太舒服了。”
对于这个提议陈述简直受宠若惊,忙不迭跟在她身后出了机房。连郁站在门口把机房电源关上,钥匙插进锁眼里。
机房门口就正对着“回”字型教学楼的天井,被墙体滤过的风吹起连郁重逢衣外套的下摆,又将领口重重贴在连郁白皙瘦削的脖颈上,连着腰线展示出挺拔的身形。
她锁好门转过身来,正好对上陈述似乎有些迟钝的目光,有些疑惑地一挑眉,路过陈述身侧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她的背影,陈述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也许是被风好好吹过清醒了,让他高温过载一团浆糊的脑子降了温,连郁身上的变化在一一展露在眼前。
让他看得心疼。
连郁的家庭他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毕竟他和连郁住在一个小区,妈妈和连郁母亲有点交集,才勉强知道一些。
她在窒息高压的环境里活了16年,崩溃时被压抑到痛苦柔软脆弱的眼泪至今还像沾着鲜血一样淌过陈述的心口,追寻自由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她休学时还是未成年。
但万幸连郁一步一步走得痛苦但稳当,也从不后悔,为了逃离那个沾满她眼泪的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淬炼得坚韧,陈述抬眼对上连郁因为他没跟上来而回落的目光,笑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牵起她的手。
冲锋衣下摆带起的风,像是自由之神怜爱的亲吻。
陈述知道连郁以前就很喜欢吃完饭的时候和朋友绕着校园或者操场走几圈,散散步。
她初中时还没有这个习惯,是升上高中以后才养成的。
明九操场旁边没有什么特别高的建筑,夕阳下山的时候能尽情地将最后的余晖铺洒在整个跑道上,即使是十二月的寒冬里,仿佛要将冷空气都渲染的温暖动人。
他以前趁吃饭时间去打球,露天篮球场就在跑道旁边,经常会和连郁对上对上视线。
但是无论他扣篮的姿势有多么帅,过人有多么精彩,连郁总是匆匆一瞥后又收回目光。
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些莫名的冷淡了,至于究竟是他先不理连郁,还是连郁先不理睬他,陈述也分不清,只知道后来慢慢地他就以为他们俩分手了。
回忆曾经如同刻舟求剑,就在连郁奇怪疑惑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为什么停下来,陈述手里捞了个篮球过来,“你站那,连郁。”
“看我!”
连郁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一向是懒得刨根问底,先去按对方说的做的态度,她其实一直都不太爱说话,挺闷的小女孩。
她站过去,靠在篮球场旁的铁丝网上,双臂环胸看向陈述的方向,就见他将球运过□□,顺着左手的力球从背后飞起又被右手接住,屈膝蓄力再弹跳起来将球抛出一个极其漂亮的弧线,落入网中。
连郁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
她莫名涌起一个惊异的疑惑,陈述是否是疯了,想带她体验一下算抛物线计算篮球入网可能性,不然陈述这样死装的操作简直像是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大街上犯病一样荒谬。
她对于这些运动都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没理解陈述此番炫技于意何为,若是陈述也想锻炼成为那种拥有鼓鼓的肱二头肌和如同巧克力版一样腹肌的健身达人,她只想直接撤回那句“我们没有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