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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04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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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描述的祁雨婷热爱生活,会在雨天给一只蹲在路边的麻雀撑伞,结果被飞起的麻雀溅湿裤腿。她有点迷糊,因为打破室友的玻璃杯懊恼好多天。她喜欢二次元,深夜追番,蒙在被子里为虚拟的爱恨情仇掉眼泪,次日顶着两个核桃眼去上课。

她是鲜活的,灵动的。

像她电脑桌面的那只栖息在枝头的红山雀。鼓鼓的胸膛,蓬松的羽毛,火一般地燃烧着,只是静静在站在那,耳边仿佛响起婉转的啼鸣。

沈镜和她相反。

室友对沈镜的描述简短又笼统。

她的电脑桌面是系统自带的蓝色。像深邃的海洋,看不到边际,也望不到底。好像没人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去了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方羚打开沈镜的最近文件,全是实验报告和各种数据,再打开历史网页,是一页又一页的英文资料,使用痕迹从早上六点到凌晨三点。这和齐雪薇描述的刻苦吻合。

在那些专业资料的夹缝里有一个检举页面。

电脑存储了用户号和密码,方羚点开就是登陆状态,鼠标滚动,密密麻麻的检举记录仿佛没有尽头,怎么也拉不到底。全是对祁雨婷写的小说的举报。网站对用户的举报有限制,沈镜捏着三四个账号轮流举报。

方羚办过很多案子,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自认为还算见多识广。但面对这满屏的恶意,忽然失去了语言,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深的恨意。

方羚又去看祁雨婷的电脑。她的最近文件是码字软件,里面有未完成的小说和一本电子日记。怀着好奇打开日记本,字里行间都是祁雨婷的哭泣。

‘5月23日’

‘已经被举报了一个月。站短管理员,说已经对该用户进行了限制。那为什么我还会收到举报?!到底要怎样才能制止举报?!’

‘7月29日’

‘旧文完结很久了,还是被举报。新文刚开也被举报。去警局,对方说无法受理。到底该怎么办?’

‘11月4日’

‘网站通知我获奖了。本来很高兴,谁知获奖成为被举报的新理由。专栏所有文都被举报了。每一本,每一章,每一个字。如果文字有灵,它们会哭泣吗?’

‘4月10日’

‘为被举报一年干杯!多可笑,填举报只需要一分钟,我填申诉却要一周甚至更久。而这样的每周一分钟举报对方竟然坚持了一年?!’

‘4月21日’

‘咨询律师,律师看了我后台的收益,表示赔偿金是根据收益定的,提起诉讼也不会获得赔偿。维权需要的时间一年起步,除了费钱不会有任何收获,对方不会有任何惩罚,结果只会让我更憋屈,劝我不要白费力气。’

‘律师说只有造成重大财产损失,对正常生活造成了实质性的干扰,才能惩罚她。’

‘什么叫做实质性的干扰?’

‘如果我死了,这个后果严重吗?’

‘这场名为举报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合上日记本,方羚再去看那些举报,屏幕里黑色的字竟然渗出红色的血。她揉了揉眼睛,眼角滴落两滴泪。

忽然代入了祁雨婷的心情。

她祈祷了整整一年也没有停止下雨,直到她从女厕窗口一跃而下,直到鲜血从鼻腔喷涌而出,这些藏在暗处的腌臜才被看见。

被举报的不止是祁雨婷,还有曲涵和孙思敏,以及被挑拨离间的安若仪。

她们又是怎么想的?

是祁雨婷这样的难受吗?

沈镜做的事都在暗处,像一张细细密密的蛛网,紧紧裹着她们,令人窒息。她们无法发声,向外求援也不得结果,所有反抗只是砸在棉花上的一个小坑,激不起任何涟漪。

这种无力带来的是最深层次的绝望。

越挣扎,束缚越紧,越挣扎,越绝望。

方羚打了个冷颤,摸了摸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老大!”姜广带着物证的检测报告奔进办公室。

“怎么了?”方羚放下手头事物,“物证查到什么了?”

“我们查过沈镜的借书卡,她借过一本有机化学实验书,据和她一起做实验的学姐说这本书很重要,但沈镜的书桌、储物柜都没有找到。最后是在她室友的书桌里找到的。”

“物证组检测出那本书上涂满了乐果试剂。”

“是在谁的书桌里找到的?”方羚几乎要跳起来了。

姜广提着物证袋,上面写着物品来源——

‘曲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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