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还恩情重要的。
所以她老老实实地躲在最角落,默默祈祷最后那安王赵骊对随便哪个女人一见钟情,放弃他原本的计划。
不对……
谢瑶的目光在上首跟着皇帝一起出现的喻重华身上一顿,心里祈祷着,希望赵骊那死gay看着喻重华,想起来自己是个死gay,然后放弃嚯嚯她这个小女子的计划也行。
不过——
谢瑶用眼睛悄悄打量并肩走去内殿的两人——因为大多数秀女都在这么做,她这样也不算突兀,为什么她觉得,这皇帝和喻重华也靠得太近了。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喻重华也觉得赵辰最近太黏糊了点。
怕是会有些绯闻了。
不过这是最不需要在意的部分了,他喻重华的名声,还有什么可维护的。
内官依次唱起秀女的名,秀女们也挨个乖顺地上前让赵辰看清自己的脸。
赵辰坐在最上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站在他身边的喻重华手上新戴的一个玉镯,心里盘算着自己库房里的玉石比之精美华贵的不知几何,先生既然喜欢玉镯,那就叫工匠多做些送去丞相府。
又想着那祁屠全果然是有几分功夫,派去的暗卫各个铩羽而归,实在不行只能上些阴谋,但先生实在敏锐,杀人简单,杀人后被先生查出来就实在不好。
听到秀女羞怯的自述,也只是当耳边风,吹过去就算了,赵辰摆摆手,这就算是又落选了一个。
眼看着秀女一个个垂着头被内官领走,余下的秀女也愈发忐忑。
就在这时,“安王殿下到。”
“安王怎么来了?”
谢瑶听到旁边一个秀女轻声问着。
“听说安王这次也要选王妃呢。”
声音有些熟悉,谢瑶看过去,是春日宴上的许姑娘,她眼睛骤然一亮。
许姑娘也瞧见了她,笑意上脸,压抑着兴奋挥手,“谢瑶!”
出声问的那个秀女左右看了看,主动让出位置,让许姑娘走了过去,又问,“安王终于要娶妻了呀。”
有人连羞带怯地开口,“安王殿下玉树临风温润君子,听说对女子很是温柔呢,若是能嫁与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许姑娘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安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温柔之名!糊涂!”
自然是从花楼里……
那人就被堵住了,只是依旧梗着脖子说了一句,“说不得安王娶妻便是要收心了。”
许姑娘也不耐理她了。
内官唱名很快,不过又一会,就到了谢瑶。
许姑娘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露出个笑来安抚谢瑶。
谢瑶原本加速的心跳迅速平复了下来。
不论如何,总归不会让她死在选秀殿上就是了!
这么想着,谢瑶咬着牙走了进去。
因为尊卑有别的封建糟粕,谢瑶甚至不能抬眼去直视上首坐着的几人,只能仰起脸,眼眉却要低垂,一副恭顺待宰小羊羔的样子。
谢瑶心里窝火,面上却只能乖顺地自我介绍起来。
赵辰根本无所谓下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略了一眼不知道在低头想什么的赵骊,对自己名义上的哥哥的婚姻也没有什么兴趣,直接摆手。
内官立刻开口,“落……”
喻重华突然开口,“臣记得,安王殿下与这位谢小姐有故?”
谢瑶身体一震。
赵辰终于起了两分兴趣,才去看台下的谢瑶。
清丽有加而惊艳不足,长相不过如此,配赵骊这个伪君子倒是正好。
“皇兄觉得这……小姐做你的王妃可好?”赵辰压根没听这人叫什么,只是突然来了兴致,就这么问出了口。
赵骊抬头,目光却看向喻重华,隐约带着忍色,“回禀陛下,臣暂无娶妻之意。”
赵辰冷哼一声,觉得他不知好歹,更怒他去看喻重华,“无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朕看这小姐与你乃是天作之合,不必再说了。”
赵辰的态度太嚣张了。
喻重华看着赵骊的神色,为赵辰担心了一秒,试图为赵辰挽回几分,“安王殿下觉得呢?”
赵辰瞧了喻重华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追问。总算是从把这一场逼迫变成了询问。
赵骊敛眸,“臣不愿。”
喻重华疑惑,世界剧情里男主就是在此次选秀中与女主结了婚约,并且之前他与赵骊的接触中,明明赵骊态度有所松动。
目光又扫过台下的谢瑶,她的神色里也显出了半分疑惑。
看来女主应该也知道自己要被选作安王王妃,剧情应该没有偏离啊。
那问题难道还是赵辰刚刚的蛮横?
手指在玉镯上摩挲两下,喻重华复又开口,“若是安王殿下一时没有决断,再瞧瞧其他秀女也无妨。”
只是今日的赵骊如同吃错了药一样,和往日的收敛锋芒大相径庭,直直对上喻重华,“臣是说,臣不愿娶妻。”
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了不愿娶妻。
赵辰神色蓦然一变,如鹰隼的目光迅速灼向赵骊。
喻重华头疼,不明白这世界剧情怎么突然偏了,“安王殿下已经二十有余,只是没有亲长关照,才将婚事拖到此时,臣今日托大一句,以师长之身,也劝殿下一句,正当壮年,合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做一番事业出来。”
赵骊低头,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嵌入掌心,血肉翻出刺目的红,心里却只余一片空白。
早该知道的。
他赵骊在喻重华的心里,永远比不上赵辰。
哪怕赵辰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喻重华能为赵辰的不愿重创几大世家,拖住世家贵女入宫,却不能容忍他的一次不愿。
世道本就是不公的,他的心也总是有偏颇的。
就如过往的无数次一样,他会扶起一个冷风中的少年,施舍些怜悯,却永远不会真正为了他而突破底线。
但赵辰总能得到这些。
同样是倦怠不愿早起读书,赵辰能被他抱进怀里柔声哄劝,笑着点他额头,用那种分明是温柔的语气说不许再有下次;但他唯有那一次的倦怠,却没有怀抱,也没有笑容,只有冷冷的一撇和永远公事公办语重心长的劝告。
这就是爱与怜的区别。
赵骊心下寒凉,站起身,俯身行了个大礼,没有起身,“臣……驰翰请先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