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一巴掌招呼到他后脑勺上。

清脆的一声，谢柏川都不忍直视。大熊平时一直都乐呵呵的，这手起刀落的，倒是少见。

齐修然被打得反应了好几秒：“草——不是说好不打人的吗？！？！”

“你说实话就不打人。”谢柏川不笑的时候，那死鱼眼无神地吊着，被他盯着比被打还可怕。

齐修然上回被踢的地方又阵痛了下：“我……好吧，我确实是说了，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倪桃她本来就没文化啊，一本线我都闭眼能考到，她才考个三本，平时就连个太平洋和大西洋都分不清，唱个儿歌一个字都不在调上还天天搁人耳边唱，我没当面说她跑调到东南亚都不错了……”

“好，”谢柏川赞赏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地理小能手，那咱就从文综卷开始。”

说完，谢柏川眼神一递，旁边人迅速抽出张卷子和签字笔2B铅笔一股脑塞给齐修然，顺便台灯给他打在头顶。

谢柏川摁了下手表，“滴”一声：“150分钟，可以提前30分钟交卷，250分没问题吧大学霸。”

一束光沿头顶洒下，像犯人审讯室。

齐修然一脸懵逼。

“看我干嘛？”谢柏川说，“我脸上有字啊？”

齐修然把试卷和笔一甩，不屑道：“荒谬！”起身跨出去，拉着行李箱就走，黄毛想伸手拉住他，谢柏川撑着下巴没说话，半眯着眼打哈欠。

齐修然走了十几米到巷口，脚步没停绕了个半圆掉头回来了，捡起卷子和笔，坐到小板凳上：“250分就行是吧？小case，给我个草稿纸。”

黄毛震惊地看着他这一系列丝滑的动作，眼神询问谢柏川：咋回事？

谢柏川无辜地扬扬眼尾。

他不过就是反正闲着没事做，联系了个刀匠上门，在巷口把李大生那几把杀猪的钝刀挨着挨着磨一下而已。

又没做什么。

应该是齐修然突然燃起对学习的热爱之情了吧。

第一天，齐修然胸有成竹地交了卷。

107分。

谢柏川拎着试卷，歪头看他。

齐修然：“……”

草，他觉得写得挺顺手的啊。

齐修然：“文综都是靠背的，我高考毕业多少年了，那么多知识点早忘了！我经常出国比赛，英语才是我的强项。”

“行，”谢柏川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那明天同一时间，英语高考卷，130没问题吧？”

“呃，应试教育的话……呃……”

“120，不能再低了，”谢柏川苦口婆心，“再低怎么配得上你大学霸的身份？”

齐修然：“……”

身边一圈围着他的人，不是在用鼓槌敲肩膀，就是在拿水果刀磨指甲。

齐修然：“……行吧。”

大不了他今晚回去把近几年英语高考卷答案都背了。

结果第二天，考的是邻省高考卷。

齐修然：“……”

他妈的。

两小时后，交卷，87分。

齐修然：“翻译凭什么给我打那么低？你有教师资格证吗？”

大熊还真有。

失业那几年，托儿带母，养家糊口，他把所有职业都做了个遍，区区教资，轻松拿下。

第三天，数学高考卷。

一场试考下来，齐修然头发都要扯完了。

该死的数学，天杀的数学，这世界上就不该存在数学这种变态的死玩意儿！

第四天，语文高考卷。

齐修然：“我作文写那么完美，凭什么才给我40分？”

波仔：“喂哥们儿，你讲讲道理好不，这给你加到满分你也不及格啊。”

第五天，艺考声乐科目。

谢柏川是个很民主的主考官，考生前面每场考试都在抗议他们打分有主观性不公平，那这场声乐考试他怎么也要满足考生的小小愿望。

他让大熊去“声息”店里拿了个上万元的专业调音器过来。

唱吧，唱个尽兴吧，小小音乐少年，机器判断，绝对严格公正。

……

第十天，齐修然实在受不了了，恨不得给谢柏川跪下了：“大哥，哦不，大爷，谢大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能不能饶了我？”

“哪是我没饶你？你自己不努力怎么能怪我呢？说好的，文化课和艺考都过一本线就行，对你来说那不是洒洒水的事儿？”谢柏川拍拍他肩，宽慰他，“放轻松考啊，紧张了反而考不好。”

齐修然：“……”

齐修然欲哭无泪：“我给你们钱行不？五千？一万？两万？给你们一人五万？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呔！”波仔眉眼一横，“贿赂监考官，罪加一等！”顿了两秒，“你现在还有这么多钱？”

谢柏川掀眸看过去。

波仔：“你有再多钱我也不要，我ZFB账号18*********是个清清白白不含一分赃款的账号，我再念一遍啊，18*********……”

齐修然当晚汇过去三十万。

不出十分钟，三十万原封不动打回来，次日同一时间，这群人在同样的地方布置考场堵他，只是监考官没再见到那爆炸头。

齐修然开始躲在家里不出门。

到了晚上都没动静，他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外面突然大喇叭开始放送AI男声逐字反复阅读那PPT的声音，他所有事迹响彻整个城中村，周围邻居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住哪间，没事儿干的大爷大妈天天坐他门前指指点点嗑瓜子，齐修然都想报警了又实在害怕闹得更大。

“……”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非要考到声乐艺术生的一本线，这不是要他命吗？他可是体育生，而且当时高考加了体育分都没上大专线！！！！

实在没办法，在熬夜做题背知识点到天亮，声乐练到嗓子发不出声音，听到隔壁村鸡叫的一个清晨，他背上装满笔记和试卷的书包，戴上帽子墨镜，踏上寻找倪桃的征途。

……

虹城同城热搜：#齐修然回应#

【@齐修然：PPT内容都是真的，我确实脚踏数只船，比赛服用兴奋剂，傍富婆骗粉丝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向大家坦诚，营销里说的我是“学霸运动员”的事情不属实，我高考分数只有两百多分，是找了关系才进了现在的体育大学。

我将退出泳队，申请退学，请大家引以为戒，认真学习，诚恳做人，对不起。】

至此，这场闹剧总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