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没有躲开周知白的眼神,反而挑衅般勾了勾唇,像是默认。
之后两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北陆是以白雨川的名义送来了蛋糕,自然由白雨川分给大家。他们人不多,后面招呼着服务员和老板一块吃。
白雨川一眼就认出了这家店,是他平时在渡州常买的。老板是姜江的朋友,当初Raine一周年的蛋糕还是他家的。
栗子奶油配上桑葚和树莓的内馅,少见且很有时效性的搭配。
如果不和朋友一起,白雨川一般都没兴趣过生日。但自从在那家店抽奖中了十年的生日蛋糕,每年老板都会准时把蛋糕送上门。
这么想想自己运气真是时好时坏的。
“这个口味你选的?”
“嗯哼,眼光怎么样?”北陆看到白雨川的手指上沾了奶油,用纸巾轻轻拭去。
白雨川没有回答,这人估计又是跟小元或者姜江打听的。
霅州人歇得早,路边其他的店家都已经关了门。制作组也没有待到太晚便散了场。
当北陆拖着行李箱灰溜溜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白雨川觉得自己像是被流浪狗赖上了。
不吵也不叫,就在边上望着你,好像把他丢下就是犯罪。
“你没定酒店?”白雨川装作看不懂北陆的心思。
“下了飞机之后就往高铁站赶,没顾上那么多。”北陆特地往路灯下挪了挪,在顶光的加持下,使黑眼圈显得格外明显。
远远地传来黄色的灯光——叫的出租车到了。
小元适时发问:“北总,要不您和我们一块去吧,今天也不是节假日,估计酒店还有空房。”
“好啊。”
就这样,北陆很顺理成章地入住了同一家酒店,并且在第二天很顺理成章地带着他那个行李箱蹲在白雨川放门口,问:“一起回去?”
有些人喜欢精心设计精妙的偶遇,北陆就不一样,他横冲直撞地进入白雨川的生活,明晃晃地制造相处空间。
当然,也有白雨川纵容的因素在。
白雨川有个毛病,坐车或者高铁之类的很快就会犯困,但他每次都懒得调整座椅,所以醒来时酸疼的脖颈会告诉他偷懒的代价。
这次醒来时椅子已经被人放倒了。眼上覆盖着一层温暖柔软的绒布,白雨川蹭了蹭脑袋,把眼罩蹭掉,突然的明亮使他适应了好一会。
他甚至是侧躺着,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北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屏幕上是什么“遗嘱”“股份转让”“产权”的图片,如果是清醒时候的白雨川会很快侧过眼神,但这时候的他大脑还在缓慢启动,当意识到自己可能看到什么隐私信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嗯?醒了?我吵到你了?”北陆注意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白雨川忙低下头,“不好意思我刚刚瞄到了你的屏幕。”
本就被睡乱的头发在这个动作下变得毛茸茸的,北陆存了想要逗逗白雨川的心思,故意皱眉,将笔记本合上,压低声音说:“那怎么办,这是我们公司机密……”
“我也没看到什么内容,真的,而且我不会往外说!”白雨川着急地坐起来,毛毯从肩上滑落。
眼看着真急了,北陆又噙着笑打开笔记本,“没事,我的电脑你都可以看。”
列车进入隧道,白雨川感觉身后的光突然暗了下来,理智慢慢恢复,是啊,真的机密怎么会在公共场合这么敞开着处理呢。
北陆还是两手一摊,一副任君查看的样子。
见白雨川又开始红了,北陆刚想更进一步,问要不要查手机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鼾声从后面的位置传来。
好吧,气氛没了。
白雨川已经对照着手机开始整理发型了。
今天整个商务车厢只有他们三个人。小元这个人吧,有时候还是挺有眼力见的,算了,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过了一会,“你最近身体还好吗?”白雨川迟疑地发问,不知道心里有多纠结。
面对这个略有歧义的问题,北陆嘴角忍不住一撇,“非常好,这个,”他指了指屏幕,“是我家老头子的。”
“那就好,啊不对,”白雨川真情实感地恨起了自己这张嘴,“我是说……”
“我知道,”北陆打断了白雨川的话,“你关心我就够了。”
半晌,北陆又开口,说:“不过说起来,我也想过立遗嘱。”
“好端端的想这个做什么。”白雨川对“死亡”这个词很排斥,语气也随之严厉了几分。
私下的北陆难得的严肃起来,“我想着,等我结婚的时候,将我的另一半写进遗嘱里,让我们的一切都真正不分彼此。”
他喜欢的人在国内。白雨川忽然想起吴林聊的八卦,感觉心头一凉。
“我是外籍,我可以和我爱的人走入婚姻。”
身后的鼾声戛然而止,但此刻北陆和白雨川都没有心情去顾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