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明茱很感谢祁连的好意,不过她暂时好像还不需要跳槽离开屿大。
祁连闻言,尽管被委婉拒绝,却依然热情:“总之你要是想着去C大能更有利于自己的研究,随时联系我就行。”
两人都是知分寸的成年人,身侧又还坐着同行,因此闲聊这些话题时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并没有被其他人听见。
都是年纪相仿的女性,一旦打开话匣子,自然能聊个不停。冉明茱与祁连一见如故,浅岸好几次想要插话,都不得要领,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傅颂年以及其他节目组工作人员相谈。
傅颂年今日工作中的状态跟冉明茱之前那次在大剧院中偶遇他的模样完全不同,更随性也更松弛。
言谈之间冉明茱询问了他几句有关祝珣的近况,听见祝珣的名字,傅颂年先是怔住半秒,而后方才出声:“和阿珣最近联系不多。”
冉明茱自然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得举杯化解尴尬:“以水代酒,敬制作人。”
傅颂年亦是举杯回应道:“也敬冉老师。”
……
自从那日校友聚会之后,浅岸其实一直想找机会专程向冉明茱道歉。
当时情绪失控,他也清楚自己确实言行不当,伤害了他们多年的同学情谊。
晚餐后众人各自告别,眼见冉明茱前往停车场取车,浅岸急忙跟了上去。
“明茱。”
浅岸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冉明茱募地一顿,扭头与他相视,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学长。”
“我为那天的事,郑重向你道歉。”
浅岸开门见山,他本也不是矫揉造作的扭捏之人:“我不该肆意评判你和纪逐渊的关系,也不该对你动手。对不起,非常抱歉。”
冉明茱原本戒备的眼神此刻消散不少,但态度仍旧疏离,只淡淡笑了一下:“没关系。”
不可否认,浅岸在学业与生活上曾经帮助她许多。
那时的冉明茱亦是投桃报李。不仅挑灯夜战帮助浅岸整理各式文献和调查材料,每当他的论文遇到瓶颈时,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时间,数次放下手头任务,给他提出中肯意见。
他们共同进步,作为同行如今也都在努力工作,推进行业内部的良性发展,彼此支持。
冉明茱从未想打破这样的关系,所以即使在浅岸对纪逐渊出言不逊后,她虽然愤怒,也始终在工作场合保持了基本礼仪。
但无论如何,她和浅岸都不会再回到过去的亲密无间。
浅岸显然也看明白了她的态度,心底无端得泛起一阵不解,努力维持面上微笑表情询问道:“明茱,纪逐渊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就像另一个我。”
即使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他们对人类情感的尊重,却如出一辙。
况且,纪逐渊无论任何条件都无可指摘。
冉明茱坦荡而又郑重地看向浅岸,并不认同他的观念:“你的询问本身就对纪逐渊有歧视。”
事实上:“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喜欢他是理所应当。”
言尽于此,冉明茱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需要向旁人解释的必要,只挥手道别:“走了学长,有机会再见。”
想到他不久之后便会返回新西兰,她还是放下车窗加上一句:“回程一路平安。”
浅岸终究也是释然笑道:“好,谢了。”
过去他总以为他们之间有着比她和纪逐渊更深的羁绊。
从燕园到牛津,在远离故乡的欧洲大陆度过数个春秋,在深夜的图书馆并肩探寻人类文化中那些被忽略的点滴,也曾并肩立于苏格兰的高岗,迎着呼啸狂风漫步于城堡废墟。
但那对于冉明茱而言,那些回忆只是一段与朋友们共同度过的美好经历。
纪逐渊却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浅岸从前不理解,经过这些时日的旁观,尽管还未完全接受,也总算能够平静地面对冉明茱的选择。
……
夜里的秦淮河岸灯火通明,游人如织。
纪逐渊今天独自行动,早晨冉明茱出发录节目,他倒是轻松睡到自然醒,午后自己坐地铁去了明孝陵,在其中晃荡半日。
他们这伙人逛陵墓的爱好,大抵是从高中毕业旅行那会儿开始被顾衡影响。
后来一起去北京上学,先是跋山涉水趁着某个周末打卡了明十三陵,等到某次小长假,又专程跑到河北逛了逛清东西陵。
在顾衡眼中,这些帝陵象征着独特的中式建筑风格,其中的墓葬品代表了一个王朝最为至高的技艺。与这类崇古观念不同,冉明茱认为,历史从不只属于某些伟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