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安黎盯着民政局门口反光的金属门牌,烫金大字在日光下白得发虚。
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穿着一件黑绸衬衫衬,衬得他周身气质更为冷峻。
就他这架势,不说人还以为他们来离婚的呢。
安黎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她今天穿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她看人家领着都是穿白色衣服拍红底照片,尽管清楚只是他们之间只是走过场,她早上还是自己选择穿一件白体恤,没有穿张姨为她搭配的衣服。
不清楚原野和原崇进行了怎样的沟通,原崇同意他们先领证等安黎毕业后,再举行婚礼。
因为原野的身份,为了避免被媒体拍到,他们提前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大厅,工作人员还有几分钟才上班。
俩人沉默着并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原野拿着块平板在看一份文件,看上去过分兢兢业业了。
“我俩这打扮像不像黑白无常?”安黎没话找话说。
原野愣了一瞬,低头看了看了看自己的黑衬衫,终于舍得给安黎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语气有点冷,“不要胡说八道。”
安黎于是再也没有心情说话,当工作人员递来红本本时,安黎伸出的手指触到原野指尖传来的冰凉,被触到的手指很快拉开距离。
她曾几何时居然拥有了洪水猛兽的杀伤力,让人避之不及,她拿过结婚证。
两人的合影印在结婚证的内页上,那张红底合照上两人看向镜头的表情疏离,像两张被强行拼贴在一起的照片。
“婚姻登记日期”那栏写着2025年5月20日,这是原崇为他们选定的“完美日期”。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两人走远后,朝搭档挤眉弄眼,“看见刚才那对吗?板着脸像来办理离婚的,结果是结婚的。”
搭档抬头看了眼走到门口的两人,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俩人身上加了层暖光滤镜。不禁感慨道,“长得倒是蛮般配的,让我一大早就饱餐一顿,不过穿得是真有点不讲究了,一黑一白。”
另一位又八卦道,“也说不定有钱人就兴这种‘相敬如冰’的模式呢,就像新闻上说的那种家族联姻什么的,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从一辆宾利上下来的。”
~
司机按照原崇的吩咐将他们送回公寓。
公寓是当年原崇特意提前购置的高奢公寓,一梯一户,距离安黎学校不到半小时车程。
安黎高考结束等待上大学的那个假期,原野那时大二,两人在这里住过一阵,后来原野搬走,就只剩安黎和照顾她的张姨住。
安黎觉得这公寓风水可能有问题,住进这公寓没多久原野就搬丢下她搬走了,现下,两人又以面与心皆不合的新婚夫妇身份一起住回公寓。
站在门口,另一个录入过指纹的人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站在一旁摆。
安黎主动将指尖按上公寓的指纹锁,房门打开,映入安黎眼帘的客厅变得陌生,客厅的软装几乎全部换新。
宽敞的客厅铺着浅灰色羊绒地毯,整面落地窗正对城市景观,两侧的窗帘换成白色。
L型的浅棕色皮质沙发围着椭圆形的实木茶几,茶几上摆着昂贵的水晶花瓶,插着几支刚剪的玫瑰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原崇坐在全新的奶茶棕色的真皮沙发上,脊背竖得挺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指尖有节奏地敲着一旁的实木茶几,张姨垂手立在离他两步之外。
他亲昵又慈爱,道,“欢迎回家。”
偏执症患者主要表现为系统且固定的妄想,如被害、嫉妒、夸大等,对妄想内容坚信不疑,情感和行为受其支配,常拒绝治疗。
安黎订婚那晚后查了不少资料,见原叔叔这样也不太符合吧。她暗暗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原叔叔也不太像一个精神病。
“小野,以后要好好照顾安黎。”原崇的目光在安黎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原野。
原野沉默不语,拎着行李径直走向那间他住过一次的卧室。
“小黎,去衣帽间看看叔叔给你准备的礼物。”原崇坐在沙发上,微笑道。
道过谢后,她便往衣帽间走去,这时张姨走上前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二十几个系着蝴蝶结的粉蓝色礼盒堆在衣帽间中央。
衣橱里挂着的衣物全都换了一批,上面的吊牌还没有剪,鞋柜里摆着没撕保护膜的高跟鞋,包包除了她常背的那两个,也换了一批。
“都是香奈儿、迪奥当季秀场款,小姐要不要试试?”张姨走到衣橱前问道。
安黎摇摇头,她向来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太多兴致,如果不是张姨总是热衷于给她打扮,她其实几套常穿得衣服换着穿就够了。
“小姐快拆开,肯定是你喜欢的。”张姨递来地上那堆礼盒顶上的一个。
安黎拆开,是一个她很喜欢的一个丹麦设计师制作的羊毛毡玩偶,后面的几个礼盒都是玩偶。
她确实很喜欢,这些玩偶很难买到,倒不是因为贵,而是设计师只展出,基本上不对外售卖。
安黎想到原野订婚宴那晚说的那番话,对这一堆礼物失去了兴致。
最后几个礼盒,是几台不同品牌型号的相机和镜头,相机在手中发沉,安黎并不需要那么多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