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动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过了一生之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间。

这很奇怪，因为“一生”对我来说，本就是个模糊的概念。

我的记忆里承载的是飘渺的四季，却找不到切实的年轮。

我也不知道在此期间我在想些什么，似乎已经想到人生的虚无、余生的意义这种问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伍老师，我跟她的确是同性恋人，相信你也早就猜到了。”童羽菲看着我，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是的，其实不难猜到这种可能性的，当时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能猜得到的。

是我自己一直在蒙蔽着自己，难道不是吗？

“哈哈！伍老师，你看我们是不是很相配？她是我的姐姐，我的爱人，我的唯一，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颜晨曦像是故意做给我看似的，说话的同时抱着童羽菲的脸，说一句就亲上一口。

而我只想立即离去。

看到她们两个如此亲昵，我已经无法保证自己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失态了。

其实早已失态了，此刻我的脸一定就像没有完工的石雕人像，面如灰土、毫无生机。

但要说到离开，好像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因为感觉两条腿就跟瘫了似的，根本无力站起。

“伍老师，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你是同性恋了。曦曦你呢？有没有猜到这一点？”童羽菲又开口了，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似乎是想缓和气氛，好让我恢复情绪。

“我哪能跟你比？你那么有经验！而人家只有过你这一个女朋友。”颜晨曦嘟起了嘴唇，既像在讽刺，又像在撒娇。

“好哇，你是想说，我有过几个前女友，你就说我有经验对吧？那你呢宝贝？你不也是很有经验吗？”童羽菲则是既像在调侃，又像在哄她，而且边说边用额头贴着颜晨曦的额头左右摇晃摩挲，似乎生怕她生气。

不过，一边调侃一边哄她，也挺奇怪的。

而且，颜晨曦不是说她只有过童羽菲这一个女朋友吗？又怎么很有经验呢？

“你想说什么？哼！”颜晨曦的嘴巴翘得更高了。

“难道不是吗？你以前有很多……”童羽菲说到这里，被颜晨曦伸手紧紧按住了嘴。

“姐姐！”颜晨曦的指甲陷进童羽菲的唇缝，像封住一封不该寄出的信。

童羽菲想说的是什么？她的意思似乎是……颜晨曦曾经有过……很丰富多彩的过去？

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既然她选择和颜晨曦在一起，就不能计较过去，更不能揪着过去不放。

她现在当着我这么一个外人的面说这些，不是在揭颜晨曦的疮疤吗？这是何必呢？

童羽菲正在掰着颜晨曦的手，但颜晨曦不肯松手，童羽菲掰了几次也没掰开。

她在掰的过程中居然还瞥了我一眼，然后就边掰边说：“好好好，不说了。”吐字有一点不清，因为她并没有把颜晨曦的手完全掰开。

似乎是听到童羽菲所说的，颜晨曦才放开了手。

但她的态度还没完全缓和，依旧嘟着嘴皱着眉说：“真是的！你是不是想故意气我啊？而且那是以前，认识你以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啊！”

其实我看到她们开始有点拌嘴，已经觉得不方便再继续待下去了。

但又对她们的状况产生了好奇，想搞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拌嘴，所以也想硬着头皮留下来听一听。

当然，打心底还是……不甘愿就这么离开……她的。

童羽菲稍微顿了一会，才接着说：“我相信你的心中只有我了，但是……有些事是自己的内心也无法抗拒的，毕竟你曾经是个直女啊！”

颜晨曦曾经是直女！这的确是一件让我有点吃惊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吧？

直女中途觉醒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很多女同或女双都曾经历过这样的过程。

而且，这种事有必要说出来吗？

“可是我现在再也不会对男生有感觉了啊！一看到男生，不！一想到男生我都会犯恶心，你知道的啊！”

“是的我知道，我相信你不会再对男孩子有感觉了，但是，女孩子呢？嘿嘿，那种又酷又帅的短发女孩子？”

什么？童羽菲的意思难道是……颜晨曦对又酷又帅的短发女孩子有感觉？是真的吗？

甚至她在说完这句话时，还瞥了我一眼，眼神……很深邃，似乎想让我知道她的话里含有深意。

我一直以来就是短发，穿着打扮也力求去性别化，而由于话比较少的原因，经常被人用“酷”这样的字眼形容我。

当然，由于我的长相属于清秀型，而被人夸“漂亮”的情况会更多一些。但我更喜欢被人夸“帅”，每次听到我都会心中暗喜。

“哪有啊？你在说什么嘛？”颜晨曦的语气居然有一种在装傻的感觉！头也低了下去，脸也有点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