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们钱了?”吕桃的母亲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走之前还不忘了恶心吕桃一下,“白眼狼,你不给,自然是会有人给。”
“嗯。”顾准不打算主动说,但是被问了,就不能隐瞒。
上次他装醉,吕桃已经说过了,要是再有下次骗人,会怎么样,吕桃没有说,顾准也不打算体验。
“我欠你的钱究竟什么时候能还上?”一听这话,顾准抬头看向吕桃。
映入他眼帘的确是一个在笑的吕桃。
一个苦笑的,眼角眉梢没有一丝的快乐的吕桃。
她的悲伤藏都藏不住,整个人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
拒绝了要靠近的顾准,“谢谢你,我本来是打算等攒够了钱再还给你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先给你一点吧。剩下的,我慢慢还。”
顾准第一次没有接吕桃递过来的东西。
“你知道吧?”
吕桃决定装傻到底,“什么?”
顾准显然不打算继续陪她糊涂下去。
“我喜欢你。”
顾准自小是跟着爸爸妈妈生活的,在变故发生之前,他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可能最大的烦恼就是不小心毁了他爸最喜欢的一幅字,怎么能不被打。
父母离开之后,他的那些肆意也被悉数收起。
他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填满,来捱过想念。
托父母的福,他长得不磕碜,还能看,而且多少也是有些家底的。
也不断有人跟他介绍对象,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合适。
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肯定不能随意。
有人问,他的标准是什么?
他不知道。
语言是无法确切地描述出那种感觉的。
他之前就听说过吕桃,一群半大小伙儿聚在一起,免不了讨论姑娘。
当时赵家老大是怎么形容的,“你们见一眼就知道了。”
第一次见面,顾准的确是被你吸引了。
他早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了,却跟一个几面之缘的人领了证。
理由找得特别冠冕堂皇,郑笑和李家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了的,根本算不上麻烦。
胡阳很乖,还有常思帮衬,也没有迫切到非要有人填补他母亲角色的空白。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就是对人姑娘有了心思。
趁人之危,不够坦荡,可是他不后悔。
一时的心动变为持久的喜欢,还是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会不自觉地留意,看看她在干些什么。
她聪明,善良,心软,有趣,知世故却不世故。
跟人在一起他心里就踏实,对,踏实,觉得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有意思。
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确定了心意,就要想办法将人留下。
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儿,大家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挂在嘴边。
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模板,他一时陷入了迷茫。
模仿着记忆里爸爸对待妈妈的方式,他做了自己能想到的,也会观察别人是怎么对待妻子的,检查自己是不是有遗漏。
他就想着对人好。
再好一点。
这样总归是不会错的。
人总是不容易满足,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又着急于吕桃的态度。
最初劝自己慢慢来,可在感情里,谁又能做到心如止水,顺其自然的?
吕桃对谁都是一样的,那些细微的不同,他不敢确定。
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李家的人来的那次,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对人说晚安时,离得太近了,所以装睡的吕桃被他发现了。
一个睡觉要关灯的人,怎么会在开灯的情况下那么快进入睡眠?
知道她心里有疙瘩没解开,他不能自私地要求,一个对自己父母产生了怀疑的人,立马去同他这个陌生人建立信任和亲密。
她需要时间,他刚好能做到陪伴。
知道自己也是特殊的,已经可以了。
“你知道吧。”
知道吗?
吕桃自问。
她是知道的。
因为那么明显。
李家的人来之前,他都能见缝插针地换上新的床单被罩。
等人走了,她洗澡洗头墨迹了那么久,出来之后,他找了一堆的借口,就是不提分床睡。
那新的衣服和礼物,还有要她管家里的钱,真的是他说得那样吗?
吕桃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她知道一个男士愿意对一个女士付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深知有些行为远远超过了契约伙伴的界限,但是她还是默认了。
默认他去模糊界限。
默认将家里的钱混为一谈。
默认两个人成为两口子。
他不提。
她就装作不知道。
他挑明。
她还装傻。
可是又能装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地享受着人家的好,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她就是不敢。
她的父亲和母亲为她维护了多年的亲情画上了句点。
伤心失望和不安接踵而至,可父母亲手毁的不仅仅是她的亲情,还有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会算计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呢?
她还能去相信别人吗?
好像,她已经不太敢对人敞开心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