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泽灵宫中,古徵徵恰巧看着姬羽睁开了眼睛。
“哥哥,”古徵徵扶着姬羽硬撑着坐起来,“哥哥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姬羽轻轻敲敲脑袋,问道:“小桡呢?”
古徵徵赶紧递了杯茶过去,可也掩不住紧张,道:“都睡了整整三天了,你……你先饮盏茶罢。”
姬羽接过来喝了一口,狐疑道:“徵徵,小桡呢?”
古徵徵尴尬着不知怎么回答,就这此时,有人敲了门。
古徵徵赶忙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龙幽晔、司空晴和幽丞回来了,自己像是得救了一般,故意大声说道:“啊,你们回来了,哥哥他刚刚好醒过来了呢。”比着嘴型悄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三人刚刚踏进来,尚未落座,姬羽果然便问道:“诸位这是从哪归来?”
那一条条清冽剂虽借了绮罗的手,可哪一条不是他司空晴安排的?他自然是知道,咱们这位羽王殿下是见一个爱一个,可却不是花心,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真心。眼下这位虽只是他情劫中的第二位,但已然殒命了,定然是要让他内心难过有十分之多。司空晴于是立于一旁,只顾扇扇凉风罢了。
幽丞正是口渴难耐,一路上奔波,他可不是其他那两位,头脑中没有“懂事”二字,从来顾着自己便好,再加上还是这样难说之事,更是不要搭理,直接就去找古徵徵讨茶喝。
龙幽晔知姬羽定然是要难过的,但兰桡之事背后乃是肆玄蛮荒与肆灵弋海的大局,他必得让姬羽王清醒清醒,况且土灵珠被窃,济水西沼土之灵力与玄力已经紊乱,未来会出何时暂未可知,但决不是那样容易应付的,以他对羽王的了解,羽王绝非不顾大局之人,于是也便淡定起来,道:“土灵寺。”
姬羽额头一紧,追问道:“可是出事了?”
龙幽晔问道:“羽兄可还记得是为何晕过去的?”
姬羽回想起新婚之夜,道:“你们可曾见过小桡?”
龙幽晔直道:“羽兄,那兰桡已经殒身了。”
姬羽一惊,一句“甚么”没说出口,便嚎啕大哭起来,竟似个莽撞的孩子一般。
司空晴安慰道:“人各有天命。羽王殿下节哀。”
幽丞却赶忙咽下口中的一口茶,道:“姬羽王啊姬羽王,她先骗得你团团转,后窃了你土灵精元,你可知啊?”
姬羽听至此,也没停下嚎啕,擦了把流出来的鼻涕,道:“我心属意于她,那土灵珠,她要我便给她,甚么稀罕!”
龙幽晔接着说道:“噢?如此便好说了。羽兄,那兰桡就葬身在土灵寺,死法十分蹊跷,绝非我肆灵弋海的武功所致。我叁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皆细细察看过了,土灵珠现下已不知去处。我原来不知,兄长竟不在意这土灵珠,不在意野泽灵宫是否守得住这只剩下土玄之力的济水西沼!如此便没甚么难启齿的了。
姬羽摸了摸丹田之处,回想起野泽灵宫已几日内连死了两位大主,自己的父亲姬兮王又下落不明,妹妹也受了重伤,而自己却又将那土灵珠弄丢了。姬礼当初从北野泽抢来那土灵珠的时候,冷氏本是不同意的,现下自己更是没办法和冷弦儿交代了。想到此,姬羽自然是十分头疼,也不顾得哭了,却一本正经地问道:“可查明甚么情况了?兰桡,兰桡出身低微人又单纯,她定是受人指使的。”
龙幽晔叹了一声,将搜到的剑摆在一众人面前,道:“应是与那缥沙渺域的御鼎玄宇有关。”
姬羽心中的真相不言而喻:那兰桡迷晕了自己,借机偷走了土灵珠,自己却阴差阳错地死在了那土灵寺里面,还被取走了那用性命换来的土灵精元,看来都是御鼎玄宇独孤宇皇的诡计不错。
姬羽从床上走下来,双唇发白,道:“你们是说,兰桡是御鼎玄宇安排的细作不成?”
龙幽晔上前道:“不错。我肆灵弋海与那肆玄蛮荒已万年未再交战。不过,照今日之事看来,那土灵珠必是落入了那御鼎玄宇的独孤宇皇手中。若他没有那一统天下之心,又苦心孤诣地过来抢这土灵精元做甚么?这弋海蛮荒万年的太平,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姬羽拳头紧握道:“他窃了那土灵珠,又害了小桡性命……我……我必得向他索珠索命!”说罢使劲咳嗽起来。古徵徵在一旁才开了口:“哥哥,兰桡之事,我们必得查明白方才能断定一二。现下,土灵珠已丢,济水西沼恐怕不日又要遭那玄土麒麟之扰,北野泽部族很快也会知道此事,哥哥还是把此事交与我罢。”
姬羽道:“徵徵,我知道,你是顺了母神的性子,不希望这弋海蛮荒再起战事。但现下,他缥沙渺域欺人太甚!”
龙幽晔亦上前道:“徵儿你才到这弋海蛮荒来,有些事,恐怕还得慢慢了解。那宇皇独孤穆绝非善类。”
幽丞最见不得一家子起龃龉,甩甩衣袖,对着正经八百的司空晴推推搡搡地说道:“小司空,你还真是丢当,怎么也不给他们算算?”
司空晴却用下巴点了点古徵徵道:“此事必又是与她有关,我便是掐指也算不出来的。”
幽丞又搡搡龙幽晔,道:“三弟弟,那你现下又作何打算?”
没等龙幽晔开口,古徵徵先说道:“那土灵珠不见了,不管是不是御鼎玄宇作祟,自然须得先寻回再说。”
姬羽指着地上的剑有些颤抖,对着古徵徵吼道:“这铁证如山!徵徵你若再如此糊涂,我看这一遭漂沙渺域,不去也罢!”
古徵徵自是有些委屈,再加上自小还算得上对自己关心的哥哥没想到也似父亲般发起脾气来,声音也锣鼓震天似地响亮,就像她真已经犯了甚么大错一样,登时红了些眼眶,却仍然一脸不妥协的样子。
司空晴上前道:“御鼎玄宇把坏事做得如此明显。要么便是成心,如此便是不足为惧,我等将那土灵珠寻回便是。怕只怕是遭人陷害,如此便是敌在暗我在明,恐怕才不好办。”
司空晴这几句话,看似公允,实际明明是在帮着她解释,看似简明,实际个中厉害已摆了个明白,看似帮她,恐怕实际更是考虑着奇楠谷底的穷桑玄殿。这七窍玲珑心催得古徵徵看向他一眼,且又平添了几分好奇。
龙幽晔自是听出了也看出了,自顾自地说道:“无妨,无论如何,我随徵儿去那缥沙渺域会会独孤一族。”
幽丞摇头晃脑道:“我在这济水西沼还没办完事,待办完了,便又到了月月拜见我师父她老人家的日子,怕是不能同行了。”
司空晴“星云翼”折扇一张,也说道:“土灵珠被窃,天象大变。我亦得报告师父。如此一来,咱们后会有期。”
姬羽自然是要留下来整顿这混乱一片的济水西沼,惜别了妹妹一行,内心却也没甚么担心。那倒是,他妹妹古徵徵虽说是个女娇娥,可身边跟着一位战神少龙帝,再加上他可完全不知晓那五雷亭崩裂之事,可不就认为这弋海蛮荒估计再没有比这层保护更让他妹妹安全的了。这济水西沼别的没有,吃食倒是多。虽说姬羽王有些怒发冲冠,可还是没忘了给古徵徵包袱里面放了好些忍冬花炒瓜子。
几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自然是妥帖知晓未来还会相见,彼此的道别很是随意,而后便各做各事去了。所不同的是,共同历经济水西沼一事,一众人各自心路历程变化纷繁:古徵徵重新得见了少龙帝,内心痴傻欢喜,却毫不了解自己已然开始萌动女儿家的心思,可谁说那女儿家的心思就始终这般单一纯粹呢?再说那龙幽晔,几百年以来在肆灵弋海叱咤风云,铁石心肠,可如今手里心里多了一块软肋,还日日夜夜带在身旁,且虽她情窦未开,所以尚未伤及自己,但以后又当如何呢?桃花医仙幽丞,倒是得回了自己的三弟弟,比之前更是逍遥了,再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对两小无猜,更是心中不屑起来,自认为男女之事早已超然通达,可偏偏命运就是有更好的主意也说不定呢?最值得说的,便是那司空少主了,一向不多言亦不多语,不喜己亦不悲人,可谁料被自己师父这一项指派强扭了性子,时不时在那半局黑白子面前发起呆来,不是为了那位公主,又是为哪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