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妹妹说:“刚刚抱我回来的那个叔叔,婶子给我上药的时候他给我编的。”
顾霜隐顿时眼神复杂。
吃过饭,田婶子和姚裁缝要走,顾霜隐拉着妹妹跟着他们,田婶子笑道:“今天不开门了,你回去歇着吧。”
顾霜隐带着妹妹朝另一个方向走,他踏在青石板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很快,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一个转角,顾霜隐被撞翻在地。他将妹妹护在怀里,自己侧身倒在了地上。他是被一匹马撞到的,那马上下来一个人,慌忙道:“小哥儿,你没事吧?我这,我这不熟悉地形没看着你,你要紧吗,我带你去看看”
顾霜隐手臂无力地垂在一侧,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连嘴唇都白了。
“我的手,脱臼了。”
那人连忙道:“我们校尉最会接骨了,我带你去。”
正好赶上来找人的邓玖:……
他大步迈了过来,那人转头看他,一时激动,“校尉你可来了,快帮这小哥儿看看,他说手脱臼了。”
邓玖蹲下身,妹妹又红着眼睛看他,“叔叔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他抬起顾霜隐脱臼的手来,摸索几下,手上一用力,“咔嚓”,接好了。
“行了。”邓玖站起身,骑马的人还没走,恭恭敬敬唤了他一声:“校尉。”
邓玖对着他摊开手,那人回头把马背上的一个布袋子拿给他,“都在里面了。”
邓玖瞟了一眼,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来,掏出一叠给他,“你的酬劳。”
那人连忙笑眯眯地接了,“多谢校尉。”
邓玖扯了扯嘴角,“滚吧。”
“得令!”
乐颠颠地打马走了。
一回头,发现主角和主角妹妹还原地杵着看着他。邓玖眉梢微扬,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大约二两,塞给妹妹手里:“抱歉,冲撞你们了,拿这这些钱去看大夫。”
顾霜隐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气息虚弱:“多谢大人…”
“不用谢。”邓玖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身上应该还有些伤口,先回去上药吧。”
也不管顾霜隐如何,路过兄妹二人,下垂的手却微微抬起,摸了摸妹妹的头。啧,怎么只有两个蝴蝶结了。
还没走两步,背后传了熟悉的“噗通”声,邓玖脚步一顿,回头,地上趴着个大美人。
顾霜隐晕过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已经将顾霜隐横抱了起来,还要嘱咐妹妹抓着他衣服一起走,他把人捞进了陈家,哦,现在应该是他的邓府。
陈家媳妇吓一跳,“这怎么了?”
顾霜隐脸白如纸,冷汗涔涔,倒在邓玖怀里不省人事。邓玖诚实摇头,“不知道,突然就晕了,麻烦嫂子先请大夫来。”
陈家媳妇怪异看着他:“我就是大夫。”
“…那嫂子给他看看。”
顾霜隐被安置在客房,陈家媳妇给他号脉。邓玖和妹妹被她赶了出来,邓玖手戳戳丸子头,“你叫什么名字?”
“顾昭昭。”她补充了一句:“我哥哥叫顾霜隐。”
“你几岁了?”
“五岁。哥哥十七岁。叔叔几岁?”
“三十。”
“哇,比哥哥大了十三岁。”
邓玖低头,“你的算术不错。”
“因为我很聪明嘛。”
顾昭昭眨眨眼,“叔叔你有孩子吗?”
“没有。”
“那叔叔有妻子吗?”
“没有。”
“原来叔叔是老光棍。”
邓玖咬牙。
陈家媳妇从屋里走出,邓玖看着她,“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忧思过重,刚刚又被惊吓,这才晕了,养养就行。”她顺势道:“你上厨房给他熬碗安神汤来。”
邓玖转身走了,顾昭昭抬脚想进门,却被陈家媳妇拦下,她眨巴一双大眼睛,“婶婶。”
“昭昭,哥哥现在要好好休息,不要吵到哥哥,悄悄地。”她叮嘱道,目光落在顾昭昭身上,不免疼惜这个最近失去双亲的小妹妹。
她心思百转千回,这顾霜隐如今十七,再守孝三年,就要二十,他又带着弟弟妹妹,说亲就是难上加难。
邓玖在厨房的小炉子熬安神汤,他拿扇子扇火,汤汁咕嘟咕嘟地冒起,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闭了闭眼,为自己当初一句种田文悠闲轻松后悔不已。当了四年的兵,终于功成名就了,福还没享受呢,还要在这儿伺候宿主,谁有他命苦。
端上药回屋,陈家媳妇在屋里宽慰顾霜隐,顾昭昭就在床前坐着。邓玖没进屋,他在门口敲了敲门,“嫂子,药好了。”
“进来吧。”
邓玖抬腿跨了进去,他首先看了一眼顾昭昭,顶着四个蝴蝶结望着他。邓玖嘴角微扬,这才看向顾霜隐,陈家媳妇从他手上接过托盘,搁在床头将药递给顾霜隐,“这是安神汤,先喝一碗,等会再吃点东西。”
邓玖站着看了看他脸色,“你好些了吗?”
顾霜隐点点头,又要道谢:“多谢大人,”
“无妨,这事也有我的错,我给你出修养的银子,”他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十两,你先收着罢。”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陈家媳妇愤愤不平,“你干嘛呢?”
邓玖不解:“他不是身体不好吗?给他养身体啊?”
顾霜隐脸色泛起血色,他被气着了,“大人这是何意,刚刚给了我银子作我已经收了,为何又给?莫不是觉得我故意敲诈勒索?”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的钱不过是医药费。但你是因我受伤,于情于理,我理应给你补偿才对,你身体又虚弱,应该好好补补,是十两不够吗?我再给你二十两?”
以前的宿主听见有钱早高高兴兴接受了,哪有这样拧巴的。
顾霜隐面色古怪,面前这个人似乎不大会拐弯抹角地阴阳人,但他说话太直白,让人难以接受。
“大人,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吧,我不需要您的钱财。”
邓玖定定看了他半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