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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惕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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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绿带,点青钱……东湖春水……碧连天……”陆依山失魂落魄地吟着,面色倏忽间惨怛如纸。

文吏有些摸不着头脑,循着这几句诗,又将那印记打量几番,除了朦胧看出点山水的影子,再瞧不出别的异样。

他试探着叫一句:“督主大人?”

烛苗急急一跃,陡然地,文吏被人揪住衣领,双脚几乎抬离地面。陆依山鼻息声粗重,话音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这银票从何处得来!”

文吏吓得瑟瑟不敢言,阮平看不下去了,上前搭住陆依山束袖:“阿山,怎么了。”

“平叔,”陆依山别过脸,眸中漾动着烛光,像泪一样,“这是北勒山庄的印记。”

阮平搭臂的手一紧,重新看向那张银票,声调微沉。

“剑宗夫妇离世多年,贴身之物早已下落不明。可这张银票上的承兑日期还是最近,若非钤印造假,便只有——”

他没有说完,外间传来“咕咚”一声闷响,跟着响起女子的惊呼。

“王妃,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王妃要临盆了!”

陆依山猛地揭帘而出,见朱苡柔不知何时来到了帐外。她显然把自己跟阮平的对话都听了去,情绪激动之下瘫软在侍女怀中。

她颤巍巍抬手,指向那银票,剧痛已经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而骤然缩紧的瞳孔,却流露出跟陆依山一模一样的惶惑。

督军帐中登时大乱。

在场的文吏番役,几人应对过这样的场面。眼见得朱苡柔受惊昏厥,身下羊水却汩汩涌出个没完,一干人手忙脚乱六神无主,反倒是陆依山最先冷静下来。

他吩咐文吏:“就近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庑房,将营中现有的纱布、医药全部备好。还有你。”

他转向哭泣的侍女,“拿上我的手令进城,去请最好的稳婆来,一定记得,要快!”

陆依山就这样有条不紊地打点好一切。

这一晚,督军帐人声鼎沸,灯影幢幢,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回荡在营地上空。夜色如墨般漆黑,田鼠自深穴中探出小半个脑袋,充满惊恐与不安地嗅着空气中愈发深重的血腥味。

唯有陆依山坐在军案后一切如旧。那张加盖了“春山秋水”印记的银票就放在他手边,一道屏风之内正在经历生死的是他唯一的至亲。

这些都没能摧毁九千岁坚定如山的理智。

接下来陆依山整晚都很沉默,几乎不与任何人对视,而当有人踌躇不决来请示他的意见时,他又总能做出最中肯的决断。

一时间,就连阮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冷静还是故作坚强。

中途,阮平不无担忧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小憩片刻,陆依山全都置若罔闻。

仿佛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展露出自己山的一面,才能确保至亲之人安然无恙。

入了秋,夜间气温降得很快。

督军帐没有生火盆,人也都去了庑房外,留陆依山一人枯坐,听着逐渐式微的呻吟声,忽觉自身的血液亦在慢慢流空,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寒意,从毛孔里密密麻麻地钻出来。

“啊——”

女子凄厉的呼喊划破了夜的沉寂,陆依山本能想要起身,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四肢仿佛冻僵了般,挪动不了分毫。

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一下把他带回了当年那个血腥之夜。

“不好了,王妃血崩不止,督主您快想想办法啊!”

面对侍女的哭告,陆依山很想回答,但此刻喉是紧的,舌是木的,牙齿交碰,只能发出“咯吱咯吱”的战栗声。

“以艾绒揉成绿豆大小,置于右侧隐白、左侧大敦,行直接灼灸。再辅以白术、川穹煎药送服,或有止血之效。”

帘外声音传来时,仿佛带着回暖的力量,侍女停止抽泣,犹疑地望了陆依山一眼。

“照二公子说的去做,”在这一刻,山的裂隙被水弥合,麻木的感觉消失不见,陆依山令行如流,“吩咐大夫在屏风外听诊,指导稳婆为王妃扎针止血,务必使她们母子平安无虞。”

叶观澜吩咐欢喜将药材送进膳堂,待人都去后,帐中终于安静下来,陆依山面上坚冰融化,情不自禁唤出了声,“矔奴。”

带着求助,带着依赖。

叶观澜走过来,握住陆依山冰冷的指尖。他稍稍踮脚,靠近陆依山耳边,用鼻尖抵去鬓角的湿汗,轻声说:“我在这里,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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