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笙说:“我带楚门来了,神剑在他手上。
“难怪。”顾子猷不禁向往起楚门挥舞无量神剑的神采。神人配神剑,必令如烈日般耀眼炽热。
他认真听远处的打斗,听着听着渐渐觉得声音不对劲。
若是楚门一人碾压全场,打斗声必然如同大师奏乐,韵律和谐,节奏明快。可他现在听来分明是多方混战的乱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罗笙在说谎,他看了眼蒙着面纱的罗笙,只见得灼灼明目,看不出表情。
顾子猷试探性说:“我们还是回头看看吧,万一他有危险。”
罗笙十分笃定:“不,他不会有事。”
顾子猷:“我能一个人逃走,你快去帮他。”
罗笙:“你的安全更重要。快跟我走,迟疑就会误事。”
顾子猷疑窦丛生:“你要带我去哪。”
罗笙:“子猷,你说过想和我一起仗剑天涯,泛舟西湖,你难道忘了。你本是正义之士,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回去只会让双方都痛苦。跟我走吧,这样你就自由了。”
自由!这是顾子猷最向往的。但他并不想要这样的自由,他说:“我可以浪迹天涯,但不是现在。现在,楚兄生死未卜,不能丢下他。”
罗笙:“他武艺高超,不会有事的。”
顾子猷坚定地说:“你听,打斗声乱了,他刚受过重伤,还未痊愈,肯定有危险。
罗笙刚听到混乱的打斗声,便知道发生什么变故。他临时决定哄顾子猷和自己走。掌握了顾子猷,他就有底牌和内斗后元气大伤的明月山庄对抗。
可是顾子猷并不愿和他走,他只能另生一计:“好,你先走,我去救他,之后汇合。”两人商量好接头地点和暗号后,便分头行事。
顾子猷刚逃离木兰居,便遇到了父亲手下的侍卫。
这时,他才知道,因父亲带人来救他。木兰居陷入乱斗。
真是奇怪,父亲的人怎么就在附近,怎么这么刚好来救自己。
当他被侍卫护送到安全的地点,包扎好伤口后,正在思考这几天遇到的事。
父亲突然回来。
父亲刚见到他便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就算有楚门在,我们也没能歼灭你二叔一伙。”
顾子猷心里咯噔了一声,“爹,是您让楚门去救我的。”
“我的儿呀,爹要是能叫得动他,就能除掉你二叔这祸害了。”
“您不是在明月山庄坐阵吗,怎么来了。”
“我那是为了麻痹你二叔。他这一路胡作非为,收受贿赂,败坏门风,着实可恨。我等着他跟魔教两败俱伤,没想到你被他抓了,不得不提前行动。”
“爹,谁告诉你我被捕的。”
“你的侍卫命大,落入悬崖后掉入事先设好的网中。他们立马来向我求援。我想你肯定中了二叔的计。这才过来救你。”
“您的时机选得这么好,二叔那里是不是有你的人。
“此事你不用管。”
“你不是说一直没法在他身边安插自己人吗。”
“我想让专心修炼,才没告诉你。”
“您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顾子猷难掩失望之情。
“你是不是听魔教的妖邪说了什么话,他们与明月山庄誓不两立,别信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接触了魔教中人,是不是莫谈欢向你通风报信,是他让您来救我的吧。”
“我的儿啊,你是在怀疑我吗,魔教的妖邪太可怕了,不过跟你说了几句话,就让我们父子俩生隙。”
“爹,我记得小时候看外堂挂的羲和子像长得像您,为什么这两年画像越改越像我了。”
“魔教中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为何突然提起。”
“爹,我真的是羲和子的嫡系子嗣吗。为何我明明是靠通灵宝玉感应无量神剑所在,却对外声称是靠血脉。”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为了防止别人盗玉。你在怀疑什么。魔教的人质疑你的血脉了?他们是不是还说自己是羲和子的血脉?他们最爱骗人了。”
“您知道!您知道他们和我们的关系。”
“我的儿啊,想想你是什么人,我们和魔教是世仇,你为何宁愿相信仇人也不相信爹爹。”
“爹爹为何要把画像换成我的样子。我们为何一定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是羲和子的嫡系。”
“你的心已经乱了,你本该好好修炼,参悟神功。可是现在的你,竟然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不是小事!爹!我想要正义,想要真相。”
“傻孩子,这世界上哪有正义,哪有真相。谁掌握了权力,谁就是正义,谁掌握了权力,谁说的话就是真相。有权力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从小你就一直教育我有申张正义,原来竟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只是为了让你专心武学,参透驭日神功,简化了真相。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二叔在设计陷害魔教。各门派都因魔教的存在才能向百姓收保护费,我们不过在顺应他们的意愿。”
“你是说整个武林正道皆有罪。”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与邪,功与过,谁的拳头硬,谁的势力大,谁便是对的。假设让魔教掌了权,他们那些旁门左道,奇淫巧技,便会摇身一变成为正道。难道你想让天下女子皆不婚自立,想让天下男儿作女儿态扭捏娇柔。想让易容术、点穴这样的邪术成为人人追捧的技艺。”
顾子猷沉默了,他不认同父亲的话,却无力反驳。
他所神往风清气正、侠义当道的江湖一直都是场幻梦。梦碎了,无路可走。
他颓然坐在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可心里有一个声音提醒他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