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官搂着怀孕的女奴,贴在她耳边说:“你看,那是我们的神明。”
女奴看着天花板,那是她认识的图案“叙事之符”。
但“叙事之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感觉情况不妙。
她虽然只是个女奴,但自幼生得有姿色,跟着学乐器、跳舞伺候人。顺带学习了文字,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学会了阅读。
可即便如此,他仍无法摆脱女奴的命运。为了寻求帮助,她暗中加入了姐妹互助会。知道自家主人不是个好人,便帮着姐妹会打听宅邸的情况。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便想逃离这个地方。女奴的孩子亦是奴隶,这是罗马法所规定的,奴隶无法逃避的命运。虽然罗马自由民的生活未必比给人当奴仆强。但自由民的前程远比当奴仆要广阔。她读过书,期待孩子有远大前程。
于是她向姐妹互助会寻求帮助,承诺当好内应,全力协助姐妹互助会推举之人当上下一任执法官和营造官。若策应成功,姐妹互助会将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届时便有能力帮助她与孩子死遁,并保证他的亲人不被营造官断罪。
这是份危险的间/谍工作,但她自幼机警勇敢,无惧风险。
然而现在,危险的主人搂着她,引诱她抬头看叙事之眼。
她感受到深深的恐惧,幸而素来擅长掩饰情绪,假装无知地问:“他便是您的宝藏吗。”
营造官低沉的语调中带着掩藏不住的狂热:“不止是我的。还是所有庞贝人,乃至所有罗马人的宝藏。”
“是吗。”女仆小心地反问。
“你看看他。只要叙事之神愿意祝福我们,我们便可以得到全世界。”
“得到全世界?”
“是的,全世界。这个世界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由下而上是奴隶,贫民,公民,贵族,皇帝。奴隶们留在最底层,顶尖是罗马皇帝。这是世界由来已久的秩序。没有人可以改变,连宙斯都不愿改变这一点。只有叙事之神可以改变它,我们的神只要发动力量,就可以改变我们在金字塔上的位子。”
“天啦。”女奴震惊极了,对危机的预警本能,令她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主。然而四周是看守,她逃不掉的,只能想办法周旋,把侦查到的重要情报传出去。
她知道大牛少爷没有睡着。因为给大牛提供特制醒酒药的就是姐妹互助会的人,如果她无法逃离,至少得帮大牛逃走,好把情报传出去,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报仇。让姐妹们帮她照顾好亲人。
下定决心后,她心下稍安,即使被摸着肚子,也没吓得瑟瑟发抖。
营造官贴在她耳边问,“你想不想让我的孩子登上那金塔的尖尖。”
她故意大声回答:“我所生的孩子不过是个奴隶,如何能登上塔尖。”
营造官笑道:“叙事之神可以颠覆一切,只要编造一个合理的故事,我的儿子便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罗马帝国的皇帝。”
女奴一点也不信营造官的鬼话,反问道:“一个故事怎么能让奴隶变成王。”
营造官的眼眸上火光闪烁:“傻女孩,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财富与粮食构成,更有知识与信仰,是知识与信仰造就了权威,一旦权威得到武力支持,便能得到财富、粮食与地位的分配权。叙事之神的存在便是知识本身,他可以借知识的力量,颠覆人们的信仰,人们相信谁是皇帝,愿意拥护他,相信他,他便是皇帝。”
这简直是疯话,女奴一个字也不信,却要表现出听到大道理后迷茫的样子。
营造官指挥其它奴仆打开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绢布,他把在绢布盖在女奴头上,赞美道:“你可太美了,神一定会喜欢。”
女奴生平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绢纱,美得简直不像凡间之物,她一瞬间悟到了,人们为何要追求权力与财富。因为那是占有美丽的先决条件。
营造官这个自私自利,物尽其用的男人,不可能把这尊贵美丽的绢纱赠予出身卑微的她,这绢纱是祭神的,她一下子明白,自己便是营造官精心挑选的祭品。
她好恨,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这个丑陋虚伪的男人。
可对权力的恐惧,以及常年压抑自我,暗中行事的习惯,让她藏起情绪,继续问:“可我的孩子就是奴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