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阿蛮却缓缓笑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错愕的表情,却让她的猜想终于得到了确定。
“换句话说,你是另一个谢真。来自另一个空间,另一个维度,或者另一个世界。”
说完,她也换上气定神闲知晓全局的模样,虽然笑着,可眼中确含了冷意。
两人久久对峙,“谢真”漆黑的眼眸沉沉看着她,瞧不出喜怒,却有股骇人的威压。
“南阿蛮。”他说,“你还真是让我觉得惊喜。”
话音落下,虚空扭曲,白雾升腾。
南阿蛮知道这是幻境要消失的征兆,再次看去,“谢真”已经消失在眼前。
下一秒,南阿蛮便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她没有猜错,真的有两个谢真。可她还没想清楚装成系统的“谢真”到底有什么目的,从前要她降低黑化值,现在又因为黑化值升高而杀人,难道一切的疑点都在黑化值上面吗?
雪月园房中,有余晖落进房间,满地金黄。
思绪回归,南阿蛮悠悠转醒,房中的宫女看到床上人的动静激动地叫起来。
“醒了,醒了,南姑娘醒了。快快告知国师和陛下。”
南阿蛮还没从她这一生惊叫中回过神,只支撑着身子缓缓做起,就感觉身旁一道黑影飞过,眼前就出现了一张俊脸。
只是那张俊脸眼下带着乌青,下巴处还长出了胡渣。
是多日不见的谢真。
南阿蛮先是恍惚片刻,后又突然回神,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询问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面前的人猛地抱进怀中。
脸狠狠地撞上坚硬的胸膛,南阿蛮嘶了一声,可面前的人却越抱越紧。
片刻后,从头顶传来一道带有苦腔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别哭。我就是睡着了。”
“我不信,我在战场上感受到相生咒解除,急匆匆赶回来后就看到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三日。阿蛮,我真的很害怕,你不要再丢下我。”
他这话说的南阿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顺着他的话答应下去:“好,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谢之衍小朋友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谢真沉默半晌,努力消化着大悲大喜,最终沉沉地“嗯”了一声。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南阿蛮闭上眼睛在他怀中享受片刻宁静,最后还是肚子的叫声将两人分开。
谢真起身小心翼翼地为她端来早已备好的粥,走到她跟前儿,南阿蛮眼睛揉了又揉,视线落在屋中各处,落在谢真身上,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点点沉下。
她看不到颜色了,视线也变得模糊。
察觉到不对,谢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阿蛮,可是有什么不适?”
南阿蛮闻言只笑了笑,随后接过碗:“我没事,就是睡久了,一时间不适应光线,等到晚间灯光要点亮些才好。”
谢真应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师父和归墟子前辈都很挂念你,我差人同他们说一声。”说完便往外走去。
待他走后,南阿蛮干巴巴地喝着碗里的粥,她没了味觉,视觉也在渐渐退散,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
苍溪与归墟子为南阿蛮诊断,两人听闻南阿蛮醒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再不醒来,谢真恐怕就压不住了。同三年前那场战役一样,他在战场上大开杀戒,一夜之间屠尽逆贼,抓了乌尔之后严刑拷打之下才知,他不过也是受人蛊惑,至于解除南阿蛮身上咒法的解药,根本就没有。
谢真砍下他的头,在黎城上一直挂着,现在估计已经风干了。
他那日归来,浑身血污,跌跌撞撞跑去雪月园,看到的就是南阿蛮沉静地睡着,怎么也叫不醒,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出,也跟着昏了过去。
若非归墟子带来往生镜的一角,查看南阿蛮无性命之忧,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此子不可控,若比作凶剑,南施主就是一把持剑人,时间能制住他的人,除南施主外再无其二。”
归墟子那日语重心长对苍溪说了这番话,叹着气离开。苍溪又何尝不知道呢,谢真现在,只有南阿蛮能控制住了。
“师父,前辈。二位劳累。”
一身黑金锦袍的谢真缓缓出现,人模人样,看着有礼有节,归墟子可没忘他那日发疯的模样,活像个野兽。此刻他手持一面古朴铜镜,立于南阿蛮面前。
这便是往生镜的一角。
“阿弥陀佛,不妨事。南施主能醒来,全是她的造化。”他专注手上动作,抽空回了一嘴谢真。
苍溪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啃着瓜:“她没事就好。”
南阿蛮心里沉闷,另一个世界的谢真下了禁制,不能说出有关他的事,他得想想如何才能把一切告诉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