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来了！驭娘都小心些别撞着。”

两匹马疾驰在队伍左右两边，马身驮着用包袱裹装的冰块，从二皇女的车上运出来，快马加鞭，逆队伍而行，尘土扬起。

吁——

停在最后一架车前。

“南大人，小的来给您送冰。”

两名侍卫不敢耽搁，不待人回应便私自撩开帘子，很谨慎地只撩开一个身位，身形恰好挡住前一辆马车后车窗的视野。

送完冰块，侍卫依旧谨慎地放回帘子，胡太医看得不清楚，胡徒儿摸了摸后脑：“南大人怎么了？师傅，需要我们去看看吗？”

胡太医凝神：“我们只听五大人的命令。”

胡徒儿点头，然后见两位送完冰的侍卫骑着马追上前方队伍。

“二殿下。”

两名侍卫跪在华贵的马车地板上行礼，因着大暑天在外策马狂奔，身上有些汗味儿，玄恒衍拧着眉，却也无可奈何，原因无它，那俩接下来要汇报的事情不能被旁人听见。

“卑职进门时瞧见清禾驸马抱着车里原有的几块冰，呃，脸颊很红，驸马见到卑职没说话，只是接过冰块抱在怀里，之后卑职便离开了。”

清禾驸马容貌清丽，面颊通红状若桃花，就是有点肿，抱着的冰块沾湿衣裳前襟，锁骨间隐隐泛起水光，这般好颜色难怪清禾殿下最初受欺辱也不和离……说话的侍卫悄悄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的幅度有些大，空间狭小，声音异常突兀。

“咚！”

一个果盘砸到她额上，扔东西的人丝毫没留力气，侍卫额角高高肿起一块，葡萄散落一地，玄恒衍冷声：“捡起来，吃光。”

贱民也分三六九等，这种贱民还敢肖想五驸马？

侍卫惊恐：“殿，殿下……”

她十年前就跟随燕王，最是知晓燕王天生体寒，需多食性热、性火之物来补身子，但燕王饮食广，二殿下的生母便想到了在食物里掺些热粉的法子，葡萄在热粉融出的水里滚过，常人吃了便等同吃春.药。

这会儿还是在路上，谁也不想丢人现眼，侍卫被吓得不轻，眼神凝固，惊恐夹杂。

“本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玄恒衍不耐烦道。

“是，是！”

侍卫害怕但还是捡起一颗颗葡萄，动作狼狈地塞进嘴里，没嚼几下，汁水在口中迸溅，沁人心脾的甘甜蔓延开来，但在意识到这股甘甜会给她带来什么后，身体不寒而栗，一旁的侍卫同伴偷偷瞄了眼。

“你也想吃？”

“不不不，卑职不想吃！”她疯狂摇头斩钉截铁。

玄恒衍扫了眼日头，吩咐道：“带下去看管好，别丢人现眼。”

没吃葡萄的侍卫点头，拖拽着同伴离开。

钦差队的马车不多，燕王殿下、清禾殿下、户部各官员、随行麽麽、医师、膳厨，统共才十多辆，每辆都坐满了人，余下人只能骑马，侍卫看着这些马车一时犯了难。

同僚这种情况必是要征用马车的，否则丢人现眼了，她还得挨燕王责罚，但马车上的主都不能得罪，想了一圈，她直奔某辆马车。

胡太医和胡徒儿莫名被赶出马车，她俩不会骑马，只好坐上后方南磬的马车，征得驸马同意后才掀开帘子。

“师傅，这是……？”胡徒儿讶异。

南磬坐在长椅，怀抱几块大冰，额尖不断渗出汗水，眉心紧紧拧着绷成直线，胸前起伏剧烈，不时低低叹出一口气，见了来人只是撩了撩眼皮，让人随便坐。

这辆马车比之清禾公主那一辆要简陋许多，马车里只三张板硬的长椅，车窗帘子更是一条简便到几乎不能挡光的布。

当初是为原身准备，南磬才没考虑舒适性。

胡太医仔细给南磬把脉，脸色僵硬了瞬，复又缓缓平静：“还好，驸马吃的不多，过一会儿便能消退，驸马可有换洗衣物在此？”

“有。”南磬声音暗哑，更加抱紧冰块。

“趁那人药效还没发作，徒儿你快去取些外敷红肿的药。”

胡太医吩咐，胡徒儿立马去办，不多时她跑着回来拿出一瓶药罐，拧开正要给南磬上药，南磬抬手阻止：“我自己来。”

“可是……”胡徒儿犹豫。

“驸马，瓶子放在您手边，您自己取。”

胡太医直接打断徒儿，旋即压低声音教导：“驸马中的何种药你可明白？”

“知晓，助兴的。”胡徒儿点头。

“驸马如今会想让旁人碰么？”

胡徒儿陡然明朗：“驸马想让殿下碰？”

冰冰凉凉的药膏贴在脸上，南磬耳边捕捉到这句话，耳尖红得能滴血，咬了咬唇，按耐心中那把火意。

这厢，水蓉收拾完地面，重新擦过一遍，抬头看向神色不明的玄恒衍，问：“殿下，您要去看看么？”

“本王如今要这么不挑食？”玄恒衍乜她，嗤笑一声，“贱民自渎有何好看？哪儿比得上楼里的莺红软绿。”

水蓉面露担忧：“西北比不得京城，那边可没有殿下想看的娇软美人，离京多日，殿下已经许久没有观过，身子可还利爽？”

饶是玄恒衍脸皮够厚，也被贴身侍女这一番话说得面红，那双皇室特有的琥珀瞳闪烁须臾。

“无需担忧，西北没有这般姐姐妹妹，本王的钦差队伍不是带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