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随之远去。
杜东与村长站在一起,同情地望向远处,叶娇凝朝着他们拱拱手。
“就此别过!”
……
夜已沉,众人于林中歇脚,山风微起,火光跳动如鬼影。大队伍已分散,只余十余人在篝火边舔着冷馍。
陶青蛮抱着鸡,打了个喷嚏:“都不说话干嘛?这不像你们啊。”
冯碧君翻开地图:“正在思考,怎么跑才可不被砍头。”
陆凌霜瞥向陶青蛮:“不说话,是想听你闭嘴久一点。”
“哎呀,那咱说点别的?”陶青蛮眼珠一转,“不如——讲个鬼故事?”
一声“好啊”没人接。
火光以外,一个沙哑声幽幽钻进耳朵:
“朱…家…洼…”
众人一哆嗦——原来是洪山根,不知何时蹲在阴影里抽烟。
陶青蛮条件反射——“啪!”
洪山根终究是不年轻了,慢了一招没躲过去,半张脸立即肿起三寸高。
众人心道:活该,让你吓人。
没想到这老狐狸也有吃亏的一日。
众人皆有些幸灾乐祸。
洪山根揉着腮帮,声音时断时续:
“从前有个村——三江口、鱼盐地、名唤朱家洼……”
火光蹿高,他压低嗓子,故作悬疑——
“一夜之间,仓塌井陷、火烧三更——
官、匪、村民,一锅端!尸体泡盐水,个个成腌菜!
第二天井水飘白花,村里只剩一面破鼓——
上写四字:仍欠盐税!”
陶青蛮抱紧鸡打冷战:“呃——还挺吓——”
冯碧君面无表情:
“私盐案?我差点睡着。”
老实人杜东也插了一嘴:“是啊洪掌柜,把官报念一遍不叫鬼故事。”
这所谓的鬼故事其实就是朱家洼私盐案,村民勾结漕帮,暗中走私私盐,绕过朝廷盐税。被香州府查获,村民抗捕,火并致伤。后官军支援,塌井、烧仓,官匪俱亡,村庄荒废。
众人听了,只觉无聊至极,彻底丧失兴趣。
洪山根被群嘲,干咳两下:“重头戏还没——”
他抬头一看——篝火对面,空了。
刚才还围着的十几个人:
有的爬上树打盹、有的躺草堆磨刀、还有俩干脆牵着猪去撒尿。
“嗯?人呢?”
……
香州城百里之外,京师司天监。
观星台之上,沙漏微响,流逝至尽。浑天仪咔然一声,自转而止。
监正苏乙立于高台,仰首不语。
“今夜北斗暗变,天市移宫。”
副监蓝山低声道:“辰极之下,竟现龙象……难道天子……”
苏乙不答,将星图摊开,手指落在香州一隅。
“龙气浮于野,怪哉怪哉,没听说义军打到此处啊?莫非是新起的一支义军?”
他顿了顿,唤道:“罢了,先行上报。”
蓝山一惊:“大人,龙脉之气,岂可轻扰?若为真龙……”
“未可知。”
苏乙摇头,将一枚金色小钟轻轻一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