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茵看她没什么异议,嘱咐她记着时间,然后就离开了。
姜桃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绿色软件的仅聊天分类,这里面除了上学以来的班主任没什么人。
唯一例外的,是高考后入住的备注为“阿肆”的账号。
姜桃点开好友页面,先是去备注里把“阿”字改成了“沈”,然后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意图一探究竟。
结果,沈肆的朋友圈白的像南极的雪原。
姜桃退出界面,心想自己真是犯病,没事干嘛非扒人家朋友圈。
然后转头去小程序找了个跳一跳玩,国际象棋一样的小人在她指尖按提间从一个方块蹦到另一个方块,分数根据具体情况依次叠加,不知不觉,太阳在一跳一跳中也往海平面沉落。
晚霞出现时,姜桃换掉了休闲睡衣,穿一件白色连衣长裙,外面罩一件浅蓝色纱料开衫下了楼。
看到骆女士坐在客厅看电视,正要喊一声妈妈,先出声的却是一个措不及防的喷嚏。
骆女士抬头看她拾级而下。
“叫你昨天晚上穿那么少出门,感冒了吧?”
姜桃朝客厅走去,拿起一个白色冰川纹玻璃杯。
“没有没有,妈妈,不是感冒,没到那种地步。”
边说边对着饮水机出水口接水。
她先是按了冷水口,心中默数五秒,然后又默数三秒去摁热水口。
透过杯壁去感受水温,觉得差不多就抿一口确定一下。
确认是温温的,姜桃喝了一大口,然后把还有小半杯水的杯子放回桌面。
骆女士看到了提醒她:“记得喝完。”
姜桃立马把剩下的水喝掉,然后朝骆茵笑:“喝完啦喝完啦。”
时候差不多,两个人就搭着姜父的车去往了觅香小阁。
姜父刚把两个人在目的地放下,就又带着公事离开了。
饭店包间里,付芮已经坐下并跟服务员报菜了。
见姜桃进门,喜笑颜开:“哎呀,小姜来啦,小姑娘越来越漂亮喽。”
姜桃看到付阿姨也很是亲切:“付阿姨好呀,阿姨倒和我出国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一样的漂亮。”
闻言,付芮保养得当的脸上笑容更甚招呼着姜桃来她身边坐。
姜桃走过去坐下,付芮就递上菜单让她挑。
姜桃见沈叔叔不在就问了句。
付芮摆摆手说:“他医院忙,就没来。”
姜桃点点头,眼睛在菜单上,心里却想着,沈肆应该也不会来。
那她就可以安心地吃这顿饭了。
不过,天有反骨,从不遂人愿。
饭菜上齐时,沈肆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现场,外面应该是有夜风的,叫他头发吹得微微凌乱。
衣服比上午的白T牛仔宽裤多了一件天蓝色衬衫外套,配上他不苟言笑的冷峻,让人错觉这是座映了天色的挺拔冰川。
乍一看,不知道还以为姜桃和他是商量好的穿搭。
沈肆似乎来的有些急,但气息还是稳住了,道了声抱歉:“来晚了。”
付芮对他招招手,笑着叫他坐下:“再晚一步你就别来吃了。”
付女士一左一右分别是骆女士和姜桃,沈肆看了眼埋头烫餐具的姜桃,沉默着拉开了姜桃旁边的座椅。
靠背椅和地面摩擦出短暂的声响,沈肆坐下时,姜桃除了嗅到熟悉的木质香,似乎还有外面夜风的味道。
再一次有把她包裹之势。
她似乎能凭此想象出他来时有多步履匆匆。
这顿饭局上,姜桃和沈肆是唯二做到食不言的人,他们心照不宣地沉默反倒衬得攀谈甚欢的骆茵和付芮才是一对多年不见的好友。
付芮给姜桃夹了一块花甲,问她:“小姜打算在家工作么?”
姜桃乖巧地点点头,对付阿姨浅浅一笑:“嗯,今天刚面试通过,下周去上班。”
付芮又问:“在哪里上班呀?”
姜桃回答:“在一中当美术老师。”
付芮听了笑说:“挺好挺好,和你专业也相关,主要是也在家了。”
说着又假意地撇嘴嗔怪姜桃:“你可不知道,你出国这些年,你妈妈还有我可想死你了。”
姜桃立马作撒娇状:“哎呀哎呀,我也特别想你们,所以我现在回来了呀。”
付芮和骆茵都舒颜笑了,两个好朋友又聊起了她们的小天。
姜桃沈肆这边复归安静。
看着碟子里的花甲,姜桃用筷子夹起往嘴里送,不知怎的,喉咙忽然被一股辛辣刺激,呛得她手背掩嘴直咳。
付芮和骆茵闻声看过来时,沈肆已经安静地把温茶水推到了姜桃面前。
茶水呈暗橘色,和暖黄灯光相映相融,透过塑料一次性杯壁,姜桃能看到她和沈肆映在上面的模糊影子。
曲折的、破碎的、又十分稳固的。
而后,耳边传来沈肆轻声的叮嘱:“慢慢喝,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