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进这里开始他就觉得不对,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直到见到钱卓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
对于两年前的梦,宁河觉得自己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甚至连日记里面都没记录,因为说起来根本不重要。
比如会和钱卓在一个地方狭路相逢。
梦里他和钱卓矛盾远不止这点,所以两人在某处欧式酒楼相遇,在茶足饭饱之后,他会去酒楼的某个露台吹风休息,钱卓就会在这个时间找上来。
很神奇,明明他都记不得这些,却在触碰到相关的场景后,像是隔了许久重看之前看过的电影,熟悉感会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同桌,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走神很久了?”郁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宁河抬眼,饭桌上面的菜都上了一半,这群人吵吵嚷嚷,特别热闹,各种饮料愣是喝出了酒的气势。
“想到了麻烦的东西。”宁河抽出筷子,突然又侧头看了郁宁一眼,那个时间,郁宁是在做什么来着。
其实关于这个过分真实的梦,除了第一天见到郁宁的时候令他心悸,他在平时根本想不起来,但就在刚才,他又有了一点实感。
这份实感让他很不舒服,连带着郁宁跟他说话,他的态度也算不上好。
不过后者没有纠结这个麻烦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忽然问了一下他喝什么饮料,递给他之后便被杨昊乾拉着聊天去了。
宁小少爷自顾自的吃了点东西,他发现有些菜很清淡,味道也不错,一顿饭下来好歹是没饿肚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该去吹吹风的时候了。
宁河起身向外走去,他没找到露台,服务员告诉他后院可以透透气,宁河错愕了一下,还是按照服务员的指引过去了。
后院有一棵蓬勃生长的大树,树下几张长椅,和刚才喧闹的包厢相比,给人格外静谧的感觉。
他想,如果一切会按照梦境发展,那无论在哪儿休息,钱卓找过来这件事不会变。
就像他和钱卓不该是在这里碰见,那既然地方变了人不变,一切同理。
宁河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院又出现了脚步声,他侧头看了一眼,钱卓独身一人,身边跟班一个也没带。
这是觉得对付他一个人就够了?
宁小少爷舌尖顶了顶口腔上颚,瞬间就不爽了。
这人可是找了一群对付郁宁,怎么到他就一个人了。
钱卓大步走过来,视线飘忽,突然开口道:“宁小少爷,在这里透气呢,好巧,我也是。”
坐直了身体打算和人好好“聊天”的宁小少爷:“……”
有病,装什么巧遇,拙劣。
钱卓站在宁河面前不远,一米八几的个子,气势却比坐在长椅上的宁河低了好几个度,像是浑身都不自在,却又不得不在这里。
宁河腰板又软了回去,神色恹恹,语气并不友好,“有事吗?”
钱卓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和善,大有种和气生财的意思。
“我是想说,那天是个误会,误会,我主要是冲着杨昊乾和那个优等生,可能脾气大了点,不是想对你发火。”
宁河点点头,不明所以的问:“然后?”
钱卓脸色绿了一下,继续背他的稿子,“就是,我们能不能和解,就算不能做朋友,那些恩恩怨怨也别牵扯到生意吧,那多不好啊。”
这话的信息量就稍微多一点了,宁河在学校很多事瞒不了他哥,和钱卓那件事已经算是大事儿了,他还没说话,马主任就将事情全抖出去了。
看钱卓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一定是家里的生意受到了影响,然后不知怎么想到了他。
“你居然调查我?”宁河很擅长找茬,比如现在。
感受到他语气一下子低了下去,钱卓觉得自己的任务要完,“不是!”
就算是,也要说不是,这个借口家里人早就为他想好了。
“你们家最近很多人都想巴结,宁家名声很大,我就是不想知道也难,我爸平时经常跟我说那些。”
“所以说,宁小少爷,你能不能让你哥不要针对我家了。”钱卓心一横,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再不说,他怕这人要跟自己装傻充愣到底。
谁知宁河摇了摇头,“我哥没有对你家做什么,你不如想想是不是惹到别人了,毕竟你这个样子,惹到不该惹的人也不奇怪,你说对吧。”
宁小少爷难得说句大实话,宁家刚来汇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要对付钱家也得有个途径,或许有人听说了他和钱卓的恩怨,为了讨好他哥做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番话钱卓根本不信,他刚才伪装出来的虚假好意也难以维持,“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宁小少爷从外面回来,这句话你是不是没学过。”
“?”
宁河坐直了身体,看钱卓更不顺眼了,骂谁没学过呢,他觉得自己有些东西肯定比钱卓还懂得多。
“狗急跳墙你知道吧,你现在就是。”宁河脸色臭得可以,掩盖不住的厌恶。
钱卓忽然明白过来,刚才两人都在演,他那么低声下气,眼前这人估计看笑话,不知道在心里怎么嘲讽他。